算了,反正等她回了京,他們此生怕是再無機會相見,記或是不記得也沒那麼重要。
“小姐。”抱月瞧了眼窗頭那朵紅豔豔的梅花,笑道:“阿棠又給您送花了,這日日折一支紅梅放在小姐窗頭,怕是附近的梅花都快被他折完了。”
江玉瑤瞧著那株沾著露水的梅花,問:“王知府後來將那些人如何處理了?”
抱月梳頭的手一頓,隨即低聲道:“還能如何,兒子的命固然重要,可他還有全族的性命在,難不成真要與裴將軍死拚嗎?”
江玉瑤伸手拿起那株紅梅,哪算什麼死拚,隻是送死罷了。
就算王知府豁出性命,也撼動不了裴將軍一根汗毛,這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而世上卻沒那麼多愚公。
“蘇同知賑災的事做得如何了?”
“小姐放心。”抱月輕聲道:“如今東陽上下的災民都知曉小姐的美名,蘇大人也已將此事報到省裡了,不日就會由省裡的巡撫奏給皇上。”
江玉瑤這次是下了血本,同是受災的省份,隔壁省日日都有凍死餓死的災民,可偌大的廣寧自江玉瑤出資捐獻後再無一人餓死凍死,這樣的功績省裡的巡撫縱是想瞞也瞞不住。
況且這也算是一項政績,在他們的眼中又無形中討好了宣平侯,這等一舉兩得的好事,自是無人會阻。
“阿棠那邊可瞞住了?”
江玉瑤先前想著確認身份後就與他相認,告知他實情,後來因著大夫的醫囑才瞞著,可如今她怕裴行修知曉她的真實身份後會跟著她去了京城,因而就一直瞞著他。
全府的人都告訴他江家隻是商戶,也萬幸有外祖父那邊的人會時而過來報賬,因而此事一直未能拆穿。
他一直以為江玉瑤的父母在江南一帶行商,隻留獨女在老家將養著。
江玉瑤仗義疏財賑災的折子傳到京時,已是除夕的前一天,這一天也是今年最後一次朝會,過了今日下次朝會便要再等上七日。
宣平侯早早出門坐轎往宣德門去,等他到了宣德門前,門外已站了不少同僚,見他來了,相熟的同僚們則上前打了一聲招呼閒談幾句,一部分則理了理朝服跨過宣德門往皇宮的方向去了。
進了宮門左右兩側皆有監察使觀測百官的一言一行,因而不得隨意說話,若有閒話大家一般都會在此時說上幾句。
宣平侯遠遠望見首輔張之遙立於人群中與次輔閒聊,他正值青年,生得玉樹蘭芝,光風霽月,可那雙眼睛卻如鷹隼般銳利,眉宇間蘊著一股傲然的自矜,宣平侯雖有爵位可在朝上不過領戶部郎中,平日裡和首輔可搭不上什麼話。
可素來冷淡的張之遙竟衝著他的方向頷首示意,宣平侯心下一驚,確定張之遙是對著自己後,方緩步上前,道:“張大人安。”
張之遙略微頷首,道:“宣平侯安。”
緊接著,隻聽張之遙清冽的聲音傳來:“宣平侯可生個了好女兒啊。”
宣平侯當時愣在原地,心中頓時七上八下,他隻有三個女兒,是他哪個女兒得了張之遙的青眼?
林家與張家是世家,張之遙與林翊私交甚篤,難不成是玉珊?
可他想再問,張之遙已然抬腳進了宮門,宣平侯見狀也隻得把疑問收回了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