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朋友的家。”裴行修一麵說,一麵又端壺取屋外的雪煮熱水:“他們前段日子發了財,因而搬到城裡住了。”
江玉瑤有點驚訝:“你的朋友?”
他每日除了與她待在一起外,還需負責府裡的事,竟還有時間出門認識朋友?
但她隨即想到裴行修的性格,也就不那麼驚訝了。
聽文興他們說,裴行修生性灑落又大方,見誰都是一副笑模樣,彆人遇上難處也會幫上一幫,因而府中上下沒誰會討厭他,所以他能在府外交上朋友也就不那麼意外了。
“嗯。”裴行修笑吟吟地說:“我有一次無意路過此地問屋主討酒喝,因而與他相識,我與他相見如故,他離去後說我隨時可以來他這兒。”
兩人一麵說著話,壺中的水也熱了,裴行修扯下自己衣服上所剩不多的乾淨地方,而後將它在熱水裡打濕遞給江玉瑤。
“小姐,用熱水擦擦手腳吧,這樣也舒服點。”
江玉瑤剛伸手接過他手中的東西,就見裴行修轉身就往外走,江玉瑤連忙出聲問:“你去哪兒?”
裴行修轉身道:“我去外麵給小姐守著。”
江玉瑤抬頭看了眼屋外連綿的大雪,又看了看他濕漉漉的衣服和仍流血不止的胳膊,低聲道:“外麵那麼大雪,你又受了傷,就彆出去了。”
裴行修還在糾結,隻見江玉瑤對他揮了揮手道:“你過來。”
裴行修腳步頓了下,隨即乖乖上前,眼神純澈又困惑地看著她。
江玉瑤沒說話,隻是抓過他那隻受傷的胳膊,簡單地幫他清理了一下,而後又用從裙擺上撕下的布料幫他止血。
燈火搖曳,屋外是呼嘯的風雪,屋內卻安靜的過分,他垂眸看著她被燈火映襯得雪白的小臉,長睫輕顫宛若一隻靈動的蝴蝶飛入他的心。
“好了。”江玉瑤鬆開手抬眸看他,迎上他專注的視線,眼底是靜靜流淌的溫暖與愛意,她愣了下,隨即就看見他臉上沾著的血跡,少年在燈下衝她彎眸淺笑,眼下鮮紅的血跡就顯得格外刺眼,她想也沒想就抬手用絹帕擦拭他臉上已經乾涸的血。
當她的指尖碰到他柔軟的臉龐時,兩人皆是一愣,空氣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變得不一樣,兩顆心都在劇烈的跳動著,少年雙眸愈發明亮,江玉瑤直勾勾的迎著他的視線,不閃也不避。
良久,裴行修眼睫微微下垂,目光落在她粉嫩柔軟的唇上,眼神變得有幾分晦暗與渴求,他抬起手握住她拿著絹帕給他擦拭臉頰的手,身子微微前傾向她靠近……
江玉瑤看出他的打算,也知道他想做什麼。
她隻要推開他,或者說一聲不,她相信他定會停下。
可她沒有,反而主動吻了上去。
她確定她已為他動心,也確定他對她的心意。
她想,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對另一個男人動心,也確定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像眼前的少年這般愛她。
她前半生一直恪守女德,可到頭來卻因淫蕩這樣的理由被趕出京,戒律上的守則究竟是女子的美好品質,還是既得利益者為自己精心打造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