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戶人家開門的時候還以為大白天遇見了賊，剛想喊人，便聽麵前的“賊”壓低聲音問：“是你要的烤雀？”
聲音有些熟悉。
那人狐疑地點點頭，“賊人”便鬆了口氣，將籃子遞過去：“十隻五香和二十隻微辣，你數數。”
她昨日的確向許家的新婦訂了三十五隻烤雀，接過去，掀開籃子檢查，確定數量無誤，從腰間拿出一百零五枚銅板。
許廷越愣了愣，反應過來後陷入狂喜。
沒想到居然還有錢拿！
雖然這錢隻在他手裡短暫停留，等顧檀雲回來之後還要物歸原主，但至少讓他看到了曙光。
拿都讓他拿了，給他的日子還遠嗎？
他這邊正幻想著未來美好的日子，買烤雀的那婦人卻是越越覺得熟悉，突然間靈光一閃：“哎喲，你是許家那個紈絝吧！”
聞言，許廷越笑容一僵。
這個點兒大家夥吃完飯，巷子裡站著不少的人，加上婦人聲音又響，大家紛紛往這邊看過來。
“許大郎？他怎麼過來了？”
“就是啊，他不是總嫌棄我們是泥腿子嘛。”
“怎麼扮成這副模樣？看著怪奇怪哩。”
“嗬嗬，還用說嘛，肯定是怕被我們認出來！”
“要我說他還不如我們這些泥腿子呢，許家那麼大的家業都被他一個人敗光，我要是許大爺，非得氣得從棺材裡爬出來！”
許廷越猛地回頭，刹那間，人群烏泱泱散開。
他氣炸了：“誰他爹的放屁，給小爺站出來！”
沒有人站出來，倒是嗡嗡的議論不絕於耳。
見狀，許廷越頭頂幾乎冒火，可他找不到背後議論的人，隻是無能狂怒，四麵八方的指點讓他渾身爬了螞蟻。
他開始後悔答應過來送烤雀，半刻也待不下去，裹緊頭頂的布就走。
一路怒火中燒，路過王賬房家門口時看到堆在門口的柴堆。
本打算繞過去，忽然想起那日西市上王婆子做的事情，又倒退回來，對準柴堆淩空一腳。
——踢飛。
牆根的狗窩裡，大黃警惕地抬起身子，看見回來的人是他之後又臥了回去。
尾巴甩一甩，趕走飛來的小蟲子。
沒有汪汪叫，但也沒有對待顧檀雲和兩個小孩時的殷勤。
連狗都會區彆對待了。
許廷越臉色越發黑，以至於過了很久，他才意識到一件事，自己忘記把籃子拿回來。
他皺了皺眉，想起剛才那些人便非常抗拒，最後乾脆破罐子破摔，大字一擺，躺在地鋪上睜著眼睛望房梁。
傍晚，外出擺攤的一行人從西市回來。
巷子裡有貨郎過來賣貨，不少人出來詢問，顧檀雲聽到了幾個鄰居的聊天。
她腳步微頓。
片刻後繼續抬腳往前走。
回到家，院子裡安靜靜謐，隻有鳥雀的鳴叫，於是越發顯得落針可聞。
不過很快，徽哥兒和沅哥兒嘰嘰喳喳的聲音就填滿了這方小院。
“嫂嫂，我們明天還幫你賣烤雀和彈弓。”
顧檀雲摸了摸小家夥的頭：“先不急，明天休息一天。”
“啊，休息？”
小孩子精力旺盛，“玩”了一天，沅哥兒半點兒不覺累，反而正是興致勃勃的時候，聽到要休息，還有些不舍。
顧檀雲“嗯”了聲，卻沒有解釋，打發走兩個孩子後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