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總會長大，早些讓她知道天家無情，亦是好事。想到這裡，蕭氏緩和了眉眼：“傻話。”
沈扶月望著她的眼，蕭氏徐徐道：“便真是如此，豈不是亂了後院尊卑。彆說太後不會同意，你皇帝表舅更不樂見如此。”
“側室妃妾出身這般顯赫，哪家正妃坐得住？這就是亂家的根源。再者，如今聖躬康健，指這麼一個側妃到無論哪位皇子後院裡，都會引發朝堂震蕩，懷疑聖心動搖。”蕭氏往東宮的方向輕輕一指。
沈扶月若有所思：“若是指到了太子宮裡呢？”
蕭氏抿唇，微笑著看她。沈扶月驟然一凜，太子是元後崔氏所出，雖算不上文武兼備，卻也溫和憐下，頗有寬仁聲名。可如今的中宮紀氏所生的二皇子，卻是自幼聰穎，出類拔萃，還未及冠，已在朝中做事，頗得許多重臣讚賞。
若真如此，二皇子會甘心麼？
沈扶月麵色一白，想起上一世自己的死，似乎抓住了一點頭緒。
她一直以為前世自己是死於東宮後院的妻妾爭鬥，如今想來，或許沒那麼簡單。
見她臉色難看，蕭氏忙一把摟過她：“彆怕，娘在這裡。”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阿月落到那般為難的境地。
沈扶沉默片刻，又問道：“既如此，太後為何還要這般試探咱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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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疑問，蕭氏心中也有。待到晚間沈明順回府，聽蕭氏說完今日之事，方道：“今日我見了杜大人，聽他說起了四皇子的事。”
杜璉杜老太傅乃是三朝老臣，當今帝師，在朝中頗有威望，其子杜彥任內閣大學士，杜家雖無勳爵，卻簡在帝心，在士人中亦有聲望。沈明順道：“當年淑妃難產而亡，累得四皇子先天不足，才被送去青雲觀安養。”
“這我當然知曉。”永昌大長公主在太祖、太宗兩朝都是極為受寵的，否則蕭氏也不能以宗室出女的身份得了郡主的封誥，按例隻得一個縣主之位。蕭氏還知道淑妃難產的緣由，並不是如外所說的受驚摔跤所致，隻怕這事上皇後與慧妃都不乾淨。
沈明順歎了一聲：“太傅與青雲觀的玄和大師是舊交，聽說這些年來，玄和為四殿下調理身子頗費心血，陛下本就為當年淑妃薨逝之事虧心，若是四皇子有心求娶阿月，你說陛下會不會圓了他的心願？”
蕭氏一驚，淑妃當年的盛寵，她是見過的。那樣美的一個女子，又溫柔解語，皇帝頗為傾心，況她隻留下這個一個孩子……
隻是如此一來，按著宮中規矩從民間選妃的太子與二皇子心裡不免犯嘀咕，皇後與慧妃也不會甘心。太後怕也是為了宮中安寧著想。
蕭氏定了定神：“如此，隻怕咱們要早早為阿月挑親事了。”今日的應對太後滿意了，可焉知此事不會在皇後和慧妃那裡記一筆。雖說信國公府不怕事，可阿月終究是女兒家，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萬一就有個糊塗人做出點糊塗事來，後悔也來不及——外戚之中這種糊塗人可不少，文家不就是顯見的例子。
還有皇帝，須知伴君如伴虎，若是一朝君王心意更改，要把沈扶月嫁出去以絕後患，可就措手不及了。
沈明順默然不語，聽出蕭氏語中的不情願，他又何嘗不是。他與蕭氏感情甚篤，連通房都未有過，隻有晟哥兒與阿月兩個孩子，如何不疼，他還想多挑上兩年，為閨女選一個合心意的，等到十六七再定下也不遲。
沈明順垂下眼，若非沈扶萱惹出來的這禍事，阿月也不至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