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駟不急不躁的看著公子虔,倒是讓公子虔有些心虛、擔憂了,一股隱隱的、不知從何而來的不好的預感從他的心中升騰起來。
“叔父!何如此說也?”
嬴駟隻是反問道:“你說商君與老師是逆賊、奸佞,令國民們早已經無法容忍,可是今夜隨著你宮變的有國民嗎?”
他冷笑一聲:“若你今夜大大方方的說,你就是為了一己私欲,而不顧秦國的安危發動的宮變,或許寡人還會忌憚你幾分!”
“可今日,伱毫無擔當,隻想為自己尋找借口!”
“且是如此敷衍的借口!”
嬴駟上前一步,看著那些手中拿著兵器的士兵,這些不算是正兒八經的事情,隻是公子虔的私兵罷了。
“商君變法,推行秦律、統一文字、開創私田、二十等軍功爵位等製度,難道不是為了普通的國民麼?難道不是為了秦國麼?”
“我君父在世的時候,不僅多次誇耀商君的功績,更是靠著新法的成果而幾乎成為天下共尊的霸主!”
“若不是君父有賢良之名,仁義之心,天下早已經知道秦國的威名!”
“而仁義之名更是仰賴有老師在!”
“老師輔佐新法施行、大公無私、且身懷大才、護佑秦國,多次率領軍隊抵禦他國進攻,此乃我大秦的肱股之臣,可落到了你公子虔的口中,變成了奸佞?”
嬴駟冷笑一聲,話語多少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覺了:“我倒是想知道,比起來做出如此貢獻的商君、老師來說,你這樣一個在國家危難之際逼宮的人難道不更像是一個奸佞麼?”
他猛地大吼一聲:“今日跟隨罪人公子虔逼宮之人,放下手中武器不再抵抗!寡人可減少你們的罪過,讓你們進入罪人營中斬首立功!”
“斬首一人者,罪行可消!”
“之後依舊按照軍功製度執行!與常人無異!寡人可以保證,不牽扯到你們的家人!”
嬴駟的眼睛灼灼,像是一頭猛虎一樣:“士卒們,告訴我!”
“你們願意做一個在國家危難之際逼宮的罪人,還是願意做一個保家衛國的勇士?”
在嬴駟的逼問下,那些士卒們有些猶豫,不少人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或者將武器對準了自己身邊還準備抵抗的士卒們。
對於這些士兵們來說,來到這裡已然是死罪了,可既然君上寬恕他們的罪過,並且允許他們將功折罪,他們為什麼還要冒險呢?
之前是沒得選,必須跟著主君,否則便是死。
今時卻是不一樣了。
公子虔的神色有些變化,他沒有想到嬴駟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也沒有想到經過商鞅變法近十幾年的光陰潛移默化,他的私兵早已經是害怕這種私鬥了。
他們不願意跟著公子虔立下所謂的“從龍之功”,因為他們除了這個選擇外,有一個更好的選擇。
軍功!
且更加巧合的是,如今便有一場戰爭!
隨著夜色的推移越來越多的士卒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而此時的章台宮依舊明亮。
嬴駟站在高台上,說出了他今晚身為秦王的第一個命令。
“罪人虔,以下犯上,大不敬。”
“殺!”
“斬其首者,封爵五等!”
瞬間,一個個眼睛都在黑夜中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