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農出列,微微躬身道:“啟稟王上,已然準備好了,隻是”
嬴駟微微一笑:“行了,不必苦著一張臉。”
“孤去之後,民間當以天代年,國人服喪三日便替之三年,下一任國君便以月代年吧。”
“春耕乃是國之大計,不可因孤的緣故耽擱了。”
他看向身旁的贏疾又是說道:“另外,宗室那裡也不可大肆操勞,以至花費過度,春天一旦到來,恐怕天下又將不安寧了。”
“便讓國人過上一個舒舒服服的夏天吧。”
贏疾微微躬身,臉上的神色平和,他乃是宗室,進宮自然是方便的。
這些話語嬴駟已經與他交代很多次了,他也早就知道如今的活著對於嬴駟來說是一種折磨,因此雖然有些許傷心,但傷心並不是很重。
嬴駟想了想,又是說道:“其餘的事情麼,上一次孤病重的時候,其實都交代的差不多了。”
“為免生亂,便再次與諸位說一說吧。”
“孤去後,國君年幼,但——”
“有諸位國之柱石在,不可使他人乾政。”
嬴駟的話中帶著一股的淩厲:“諸位可是明白我的意思?”
乾政?
這個詞就已經很明顯了,是針對後宮的。
蘇秦、張儀等都不是蠢笨之人,當即微微躬身道:“唯。”
嬴駟繼續說道:“此外,便一如上次的慣例。”
“令安國君陳野為輔國之臣,在國君親政之前,總覽一切國務,見其如見孤,如見國君。”
“奉孤之詔,任何人不能淩駕於他之上。”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猶豫,似乎不知道下一句話應該不應該說出來一樣。
“此外.”
嬴駟停頓了許久,終究沒有將下一句話說出來,而是歎了口氣將口中的話語轉成了另外一句話。
“陳野之下,擇陳瞻、陳慎、司馬錯、贏疾、蘇秦、張儀等六人為輔國之臣,輔佐君王與安國君處理朝政。”
七人行禮而後聽令。
嬴駟說完了這些之後,看了看大殿的方向,像是在等什麼人一樣,見到那裡依舊是空蕩蕩的一片,又是強提了一口氣。
“孤這一生,已然沒有什麼遺憾了。”
“唯一的遺憾便是不能夠看著秦國繼續強盛下去,諸君都是秦國的柱石,在孤去之後,當儘力輔佐秦王啊!”
眾人自然是點頭。
又是過片刻,油燈依舊在燃燒著。
嬴駟依舊是在絮絮叨叨的說著廢話,但卻依舊沒有立下秦王的人選,在場的人中,除卻陳野之外其他人都有些著急了。
畢竟如今嬴駟的狀態看起來已然非常不好了。
隨時都有可能一口氣過去了。
若真的過去了,而沒有留下確切的下一任秦王人選,那對於秦國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隻怕秦國便要大亂了。
於是,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各自用著眼色。
可卻沒有人敢開口。
司馬錯微微碰了碰贏疾,看了一眼嬴駟,眼神像是在說什麼。
贏疾卻微微搖頭,示意司馬錯不要開口。
又過了半個時辰。
嬴駟的胸膛起伏,像是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了,但他卻依舊硬撐著。
正當眾人忍不住要開口詢問的時候,大殿外卻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與之一同響起的還有侍衛急厲的怒斥聲:“奉王之詔,阻攔者死!”
眾人不由得看過去,隻見一個少年人被眾多侍衛護送著前來。
那少年人一臉的風塵仆仆,但身上的氣勢卻十分凜然,像是冬日的鬆柏一般,十分挺拔。
“公子稷?”
有人沒忍住驚呼一聲:“公子稷如何在這裡?”
然而站在最前方的幾個人全都是突然之間明白了,明白了為何嬴駟不肯透露下一任秦王的人選,更是明白了為何嬴駟今日顯得這麼奇怪,明明人之將死,卻一直挺著最後一口氣不肯離開。
是在等公子稷!
而這個時候,眼尖的蘇秦、張儀則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為他們看到了公子稷身旁的兩個人。
陳守、陳昭。
陳氏!又是陳氏!
張儀砸了咂嘴:“師兄啊,看來陳氏的第三代嫡長,再次入了君王的眼啊!”
蘇秦撇了撇嘴:“有本事,你也讓君王三代都寵你啊?”
“你不瞧一瞧安國君之功,以及人家三代的子嗣的爭氣。”
蘇秦感慨道:“陳慎被天子誇耀乃“禮之所在,義之所當”,陳瞻馬上封功為候,陳昭更是年紀輕輕名滿鹹陽。”
“秦國有陳氏乃天之幸啊。”
躺在病榻上的嬴駟這會兒像是有了最後一點力氣,回光返照一樣。
他笑了笑,甚至不需要人扶便能坐起來了。
“來。”
“稷兒、昭兒,到我這來。”
嬴稷、陳昭走到嬴駟麵前,此時的嬴駟已然是出氣多,進氣少了,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和耽擱,望著眾人,神色威嚴肅穆。
“此為孤之嫡子,禮之所在,國之所在!”
“孤之詔令,公子稷當為太子!”
“孤去之後,太子即位!”
“不可耽擱!”
說完這話之後,沒等眾人行禮,再次開口道:“此外,陳慎其人公正而仁和,其功無數,加為上卿,增祿三百石,掌宮闈之兵。”
“陳昭為人謙遜,才名傳蕩,兼之鹹陽學宮優等,當為重用。”
“令其任司寇一職。”
這是嬴駟早就想好了的。
“此外.”
嬴駟微微歎氣,再次開口:“加陳守為太子師,望爾督太子學業!”
“咳咳咳咳咳“
像是用儘了最後一點力氣,嬴駟說完這話後,猛地一口鮮血噴出,而後雙眼睜著向後仰倒。
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用微薄的旁人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蒼天不公,蒼天不公!”
“何不讓我多活十年?”
惠文王更十六年春二月,惠文王崩殂。
臨終言蒼天不公。
“惠文王者,孝公之子。其人仁義,不負先王之名。在位二十又八歲,秦始稱王,為天子所賜,不敢辭。惠文王更十六年春二月,於章台宮崩殂,壽四十有九。——《新秦書·惠文王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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