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肅並不知道自己的曾大父是什麼樣子的,他也沒有見過,於是有些好奇。
但無論陳肅怎麼詢問,陳昭都不肯再說了。
他隻是搖著頭說道:“你明日將你的想法在朝堂上說出來就行了,至於你曾大父”
陳昭笑了笑:“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
昭襄王五十一年,秦國在覆滅了韓之後,經曆了三個月的吵吵鬨鬨,終於決定好了到底該如何對待韓王以及韓的宗室們。
而這個結果卻令韓王、韓宗室以及其餘五國的國君們全都鬆了口氣。
這並不意味著他們要放棄抵抗,但問題是,能夠有一條退路可以走是好事不是麼?總比到時候真的無路可走了,國破家亡之後還要加上一個人死才可以吧?
至於爵位不能承襲,至於宗祠的問題,那關他們什麼事兒呢?
反正他們活著的時候爵位還在不是麼?
那說明不是他們的問題啊!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他們也能夠麵見列祖列宗,理直氣壯地說自己已經儘力了!至少在自己的手中爵位也好,宗祠也好,還是存在的!
驛館中。
接到了秦王詔書的韓王以及韓宗室們臉上帶著激動的神色,他們看著手中的詔書仿佛這詔書是金子做的一樣,但轉瞬間臉上就帶著了些許的憂愁。
他們在擔憂日後的日子該如何做。
韓王雖然不如其餘宗室那樣擔憂,但其實心裡也是有些難受的,畢竟他無法繼續過以往那種享樂的生活了不是麼?
光靠著他的俸祿可不夠啊
正在韓王憂心的時候,前來傳詔書的內侍卻看了一眼韓王,神色似乎想要說什麼一樣。
韓王立刻便發現了這個事情,於是湊上前去,將自己腰間的玉佩不動聲色的解了下來,而後裝作不經意之間塞給了那內侍,低聲問道:“敢問使者,可是有什麼話想對小臣說?”
那內侍在袖子中摸索了一下玉佩,繼而喜笑顏開,他環視著四周,而後低聲附耳道:“韓伯是否在為了日後的生活而憂愁?”
韓王、哦不,如今已經是韓伯了。
他心中一跳,難道這內侍有什麼辦法?當即湊上前去:“難道您有什麼辦法?”他的聲音更加恭敬了。
內侍隻是微微一笑:“您一個人的俸祿自然是無法過上以往奢靡生活的,畢竟伯的俸祿並不多,但.”
他湊得更近、聲音更小了,怕是被什麼人聽到一樣。
“秦王並不懼怕任用韓的某些賢才,也不會覺著他們忠於您是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這些人忠於您、忠於已經故去的韓,卻放棄自己的才華,豈不是可惜了麼?”
他嘿嘿一笑:“比如伱們宗室那位不受到寵愛的“韓非”,前些日子來到秦國的時候,右相曾感慨他的才華,因此引薦給了王上,可卻因為他不願為秦國效力,所以一直被冷落。”
“若是韓伯您能夠“勸誡”這位在秦為官,他的俸祿豈不是可以.更何況,您為秦國舉薦了這樣一位大才,難道王上會沒有什麼賞賜麼?”
這內侍有些暗示的說道:“王上一向大方,對待賢臣更是有諸多賞賜。”
“這韓非既然忠於您,到時候他的賞賜到手了之後,那豈不是還是您說了算?”
韓伯聽得眼睛猛的一亮,他幾乎是要拍一下自己的大腿了。
這個主意,怎麼這麼妙啊!
他比這內侍想的更多,舉薦韓非、或者命令韓非為秦效力,不僅能夠獲得更多的賞賜和錢財,可以讓他在秦國過的更好,更是可以讓秦王更加信任他啊!
他一個亡國之君,難道秦王不會懷疑他想要造反麼?
韓伯有想要複國的野心麼?
有一點點,但是並不多,不然他最開始的時候也不會想要向秦國稱臣了
如今這乃是最好的辦法啊。
韓伯不由得在心裡感慨,這個主意到底是誰出的?真的是壞的流油但是又壞到了他的心裡.
他的眼睛閃爍著笑意,開始等待夜晚韓非的回來
次日。
不知道韓伯是怎麼與韓非共同的,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經過了一晚上的“促膝長談”,第二天早朝的時候,擁有上朝資格的“韓伯”做出了一件讓天下諸國、秦國諸多朝臣都震驚的事情。
他上書舉薦宗室“韓非”,稱韓非有大才,以秦王之寬宏,當不在意其出身為韓宗室。
希望秦王能夠重用韓非。
而秦王嬴稷顯然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他當即十分喜悅的召見韓非,而韓非也是匍匐在大殿之上,其雖然有些許“口吃”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才華。
於是,秦王嬴稷當即任用“韓非”為卿,於丞相府為“吏”,日後若有“功”則可晉位。
享俸祿“一千石”。
同時秦王感於韓伯的“大公無私”,特意為韓伯增“一千食邑”,當然,這一千食邑是沒有實地的,隻是按照秦國內這些食邑所能提供的“錢財”折合成金銀,每年給韓王。
算是增加俸祿的一種。
在得到那位內侍的暗示之後上朝之前,韓伯的內心還是有些緊張的,他害怕秦王會因為自己的舉薦而懷疑自己有不臣之心。
而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卻讓他興奮至極!
一個“韓非”可以賣“一千食邑”的價格,就算這些食邑他的兒子繼承不了又能如何?他自己可以享受的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