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鹹陽城就像是一處表麵上看起來平靜的湖泊,但其實內裡早已經波濤洶湧。
秦王下達的攻伐燕國的命令自然是被履行了的。
所以陳讚以及王翦率領軍隊前往秦燕的交界處,燕王以及燕太子早已經準備好了麵對這一場戰爭。
兩人的想法都很簡單,拖。
拖到冬季。
而就在伐燕之戰正在進行著的時候,秦國國內也發生著一場巨大的陰謀。
王太後宮中
嫪毐與趙姬相擁,趙姬的臉上帶著些許迷茫的神色:“我們該怎麼做?”
“那個賤畜不肯加封你為安國君,甚至已經不肯見我了。”
“難道真的要在外散播他不孝的聲名?”
嫪毐則是神色不變,他輕輕一笑,好似是有了什麼好主意一樣:“宮外成蛟聯係了我,說隻要我們願意配合他殺了嬴政,他願意加封我為安國君,並且給我封地,讓你我兩人離開宮中,雙宿雙飛。”
他低著頭,看著臉上帶著些許猶豫的趙姬說道:“我知道你心軟,可你總要為你我的孩子考慮”
“若是嬴政知道了你腹中已經有了我的孩子,這個孩子還能夠保得住麼?”
見著動搖的趙姬,嫪毐則再次開口道:“當然,我們給嬴政一個機會。”
他低聲道:“嬴政不見你,你可以直接往章台宮闖,挑一個那些老臣都在的時候,當著他們的麵怒斥嬴政的不孝,但不要說出你為何要說嬴政不孝,隻是指責嬴政。”
嫪毐多少還是有些腦子的。
他的眼睛中閃過一抹惡毒:“你若是說出是為了我,我害怕那些腐朽的臣子侮辱你的名聲,而嬴政自己也一定會為了自己的名聲不願意說出來的,這樣便可以利用那些臣子指責嬴政,逼迫嬴政了。”
“若是這樣能夠完成加封的事情,我們就不必和成蛟合謀了。”
嫪毐握著趙姬的手,眼睛中的惡毒和陰沉都消散了,隻剩下淚光:“我沒有本事,不能夠為你和孩子謀一個出身,隻能夠仰仗你了。”
趙姬被嫪毐說的心中動搖。
她雖然沒有腦子,但也知道,若是自己與嫪毐的孩子曝光了亦或者被嬴政知道了,自己與這個孩子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趙姬撫摸著肚子輕歎一聲,都是嬴政這個逆子的逼迫,否則她怎麼可能願意當著彆人的麵辱罵自己的孩子呢?
至於嫪毐?
他不是彆人。
趙姬覺著,嫪毐是嬴政的假父。
章台宮中
陳仲、陳正、蒙鶩、呂不韋、陳肅等人坐在宮中,與嬴政一同商議著年中他親政的事情,秦王加冠親政向來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不可怠慢。
嬴政不知道為什麼,總覺著今日的心口跳的厲害,好似要發生了什麼一樣。
還不等他琢磨明白的時候,大殿外一個內侍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啟稟王上,王太後不顧奴婢等的阻攔,已經闖了進來!”
嬴政一愣,繼而猛地反應了過來,他猜到了趙姬這個時候闖進來是為了什麼!
還沒等他說話,趙姬便步履匆匆一臉怒容的走了進來,她見到嬴政出口便罵:“逆子!你竟然敢讓人攔我?若我在外被攔出了什麼問題,你便是忤逆不孝!”
陳仲、蒙鶩等人都是一臉茫然,這王太後今日發的什麼瘋?
唯有一個人站了起來,臉上帶著一臉正氣,看著那一臉猙獰的趙姬沉聲道:“秦律有法,後宮不得乾政,章台宮乃政務重地,王太後擅闖此地,莫非是要謀逆麼?”
陳肅扶額歎氣,他有些無奈了。
這是秦王的母親!
哪怕秦律真的如此規定,自己的兒子怎麼就能這麼理直氣壯的當著兒子的麵,斥責母親?
他的餘光看向站在那裡的嬴政,卻意外的沒有從嬴政的眼神中看到憤怒。
陳肅微微一愣,難道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趙姬一臉怒意的看向陳正:“你又是何人?哀家和自己的兒子說話,有你說話的餘地麼?”
陳正神色不變:“我乃司寇陳正,掌秦律之事。”
陳正?陳氏第五代的嫡長?
趙姬神色微微一變,之後卻硬撐著說道:“秦律是秦律,我與自己的兒子說話,非與秦王說話!”
陳正隻是嗤笑一聲:“此處沒有趙姬的兒子!隻有王太後的兒子秦王!”
“你若是以王太後的身份,那麼此地便隻有秦王!”
“你若以趙姬的身份.”
陳正更加不屑:“那你便沒有資格進入章台宮!擅闖章台宮者,依照秦律,杖責八十!”
他上前一步,看著趙姬,聲色急厲:“那麼,回答我!”
“你是以何身份來到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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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四年,後擅闖章台宮,言稱此地無王,唯有一子。時司寇陳正怒斥:“後之子為王,趙姬之子為政,若後來此,此地唯有秦王,若趙姬來此.則擅闖章台,杖責八十。爾以何身來此?”——《秦書·始皇帝本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