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陳氏這幾年,尤其是在陳肅也離開了官渡後的情況,要說誰最了解,那一定是嬴政。
因為黑冰台的人監察天下,所有人都逃不過黑冰台的眼睛。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響起,頓若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恭敬和畏懼之色:“啟稟陛下,陳氏中那幾人的罪狀證據等,全都已經給右相和司寇送過去了。”
嬴政微微頷首,站了起來看著遠處的天空,天空上雲朵漂浮著。
“陳氏為秦國付出了太多太多,秦國應當允許陳氏有些許的瑕疵存在。”
事實上,在知道陳氏有瑕疵的時候,嬴政比誰都開心。
因為你不一定會害怕一個有瑕疵的人,但你一定會害怕一個完美的人,有些時候完美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要麼他擁有極其強大的自律性,要麼他擁有非常強大的“偽裝性”。
若是前者還好,但若是後者.
那你便要思考一下,他偽裝的目的是什麼了。
是你的皇位,還是其他的?
“朕給陳氏機會,也希望陳氏能夠抓住這個機會啊。”
如今天下一統,並且嬴政已經暗中開始實行變革,他想要再次舉起“商鞅變法”與“陳野變法”的大旗,讓這個新生的帝國更加長久一些。
郡縣製度的弊端是沒有辦法解決的,那麼就用其他的辦法、其他的事情去堵住這個窟窿!
雖然說堵不如疏,但暫時沒有“疏”的辦法,那就隻能夠去堵了。
把一切都給堵上。
秦國或許還能夠逆流而上。
嬴政的計劃很好,他回過頭看著掛在牆壁上的堪輿圖,眉宇中帶著些許的傲慢與堅定。
四十年。
隻要大秦能夠堅持四十年的時間,那麼一切的“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都在在他的計劃下化為烏有,大秦也就可以真正的綿延下去了。
即便不能夠萬世,但和邦周一樣綿延七八百年問題是不大的。
他幽幽的歎了口氣,大秦能夠堅持到那個時候麼?
或許能吧
在嬴政的計劃中,這是兩代、甚至是三代帝王的一個漫長計劃,將所有的國人都想儘辦法轉化為“秦人”,隻要他們承認了自己是秦人,隻要這三代中秦國不出現昏君、那麼便能夠完成。
這是一個略微有些“賭”和“瘋狂”的計劃,但嬴政相信自己能夠完成。
當年他的曾大父都能夠活到看到他的時候,難道他不能活到見到自己孫子的日子麼?
陳府
陳仲、陳正、陳肅三人坐在一起,他們看著從宮中緊急從過來的奏疏,臉上的神色十分難看。
陳讚並沒有來這裡,因為陳讚的年歲逐漸大了,如今他能夠安眠已經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了。
所以此時隻有這三人,但這三個人也足夠了。
陳仲看向陳肅,神色中帶著些無奈:“肅弟,你怎麼能夠讓七叔自己留在官渡呢?”
他歎了口氣說道:“陛下遣頓若送來的這些證據,你可都是看了?”
陳肅的臉色同樣十分難看,他將這“證據”一點點的看完後才吐了口濁氣:“我一直以為,七叔就算是不怎麼會治家,但總不至於讓陳氏走錯了路。”
他苦笑一聲:“倒是我錯了。”
陳正此時倒是沒有任何的反應,他將手中的證據扔到了桌子上:“這有什麼?”
他看的比陳仲和陳讚更開:“陳氏到如今已經綿延了近百年了,到我這一代已經第五代了,父親和叔父應該不知道如今的陳氏有多少人吧?”
陳仲一愣,他確實是沒有關心過這些。
或者說,除卻一部分真正的“嫡係”,嫡係中的嫡係外,他沒有關心過陳氏那些繁多的子弟。
陳正微微一笑:“陳氏的第二代隻有五個人,但陳氏的第三代已然有四十餘人了,而等到了陳氏的第三代,也就是讚祖這一代已然近百人,第四代也就是父親和叔父這一代,已然有一百五十餘人,到了我這一輩加一起陳氏族人已經到了兩百多人。”
他歎了口氣說道:“這其中,怎麼可能真的人人如龍呢?”
“怎麼可能每個人都遵守家風呢?”
“若是真的如此,陳氏便不是人的家族,而是“神”了。”
陳正點了點桌子上的證據道:“但這並不是什麼“錯漏”,而是難得的機會。”
“陛下將這東西給了我們,為的不是敲打我們,我相信陛下有這樣子的心胸。”
他看著陳仲、陳肅,神情嚴肅的說道:“陛下是在給我們機會,讓我們將身上腐爛的肉給切割下來,當這些腐爛的肉被切割下來後,陳氏便再一次“輕盈”了。”
“這也是陳氏煥發生機的機會。”
陳正站了起來,看著陳肅、陳仲說道:“我知道,父親以及叔父下不了狠手,那麼便由我來吧。”
“我會前往官渡,將陳氏再次肅清。”
他沉默的說道:“之後,還請父親坐鎮官渡。”
“陳氏有第一次機會,卻不一定能夠有第二次機會了。”
“日後鹹陽城和官渡不能夠再彙聚起陳氏所有“治家之才”了。”
陳肅微微點頭:“去吧。”
他沉默的說道:“放心大膽的去做,我會是你的後盾。”
陳肅的眸光銳利:“凡有不聽從你的、違抗伱的,直接令人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