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天空中,適時的落下一道驚雷。
晴空之雷響徹雲霄,嬴政卻沒有絲毫反應。
他隻是默默的站在前方,聲音平靜的訴說著自己的“功績”以及“功德”,與他令人所寫的禱文一樣,哪怕前麵依舊是在寫始皇帝本人的功績,但最後寫的卻不是祈求上蒼的保佑。
始皇帝在最後的選擇中,似乎選擇了“人”。
泰山封禪的同時,天下間其餘各地也都是並不安分。
一些潛逃的貴族們開始互相聯係,而天下各地的郡守們也十分不安分的想要“兩頭下注”,雖然如今天下好似被秦國全部掌握在手中,並且秦國的國力依舊昌盛,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兩頭下注不是麼?
其中,領頭的如同命中注定一樣,依舊是楚國的“項梁”。
哪怕當初的秦國並沒有洗刷楚國也是一樣,項氏分裂出來的“楚國”依舊是被秦國所滅,所以項氏和秦王室之間的仇恨更多了。
原本的軌跡中,項氏還需要打著光複“楚國”的名義,打著有熊氏後代的旗號,尊當初的“楚王”為王,才能夠掀起謀逆,可現在?他們自己便是所謂的“楚國王室”了。
所以他們想要“謀反”連名號都不必再打,他們本就是“王”,本就是被覆滅的那個“六國”之一。
官渡
陳肅坐在家中,看著麵前正在讀書的陳居臉上的憂慮之色更重了。
他似乎聞到了些許“風雨欲來”的味道。
這天下方才安定了多少年,就又要再次掀起風雲波動了麼?
陳肅長長的歎了口氣,而陳居則是坐在那裡神色不變,繼續低著頭讀書,他知道自己的大父在感慨什麼,但他覺著這些不過是杞人憂天而已。
陳居的眸子中些許光亮之色微微閃爍,他與陳肅、陳正最不同的一點是,他對秦國沒有什麼所謂深厚的情誼,所以秦國是否滅亡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陳居出生的時候,秦國方才一統,他沒有見到過秦國一統之前的亂世,所以自然對這統一後的天下沒有過多的情感。
也不覺著天下再次混亂會是一種怎麼樣子的動蕩。
人的想法和心,都是由他們的經曆所決定的,這是沒有什麼可質疑的事情。
陳肅坐在陳居的對麵,他是知道陳居的心態的,但是他並不打算糾正陳正,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和兒子的想法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他無法判斷陳居的心態是錯誤的所以也就不願意去“糾正”。
陳氏中人難道都要以秦國的興衰為己任麼?
不。
陳氏中人始終放在心頭的,是天下黔首,天下萬民,萬民康泰便是他們的“目的”,當初幫助秦國一統,隻是因為秦國最有一統的希望,且曆代都是明君而已。
但凡秦國王室這六代中出現一個昏君,其餘的國家明君迭出,陳氏也會選擇他們。
這不是天命,是“人治”。
他遙遙的望著遠處的方向,鹹陽城上似乎蒙上了一層陰影。
始皇帝六年,這是秦國一統之後的第六年了,天下好似變得十分的昌盛繁榮。
此時的嬴政已然曆經三十六個春秋了。
他正值春秋鼎盛的時候,也如同曆史中的“昭襄王”一樣對朝堂的掌控愈發的嚴密,幾乎已經達到了當年昭襄王最鼎盛的時候,畢竟他乃“始皇帝”,天然攜帶著一統六國的威嚴肅穆。
而去年的一歲中,他與陳正之間的爭端也是越來越多。
陳正愈發的無力了。
但他們之間依舊能夠保持和平相處,頂多是在某些政見上有所不同,所以還能夠容得下對方,而陳正也是被陳肅、陳讚勸誡過後,一直保持著平和與容忍的狀態。
他不想與皇帝發生衝突。
陳府
無數的武將來到了陳府中,在這個並不算溫暖的季節。
始皇帝六年的元月,那個身體一直堅朗,讓人覺著他尚且能夠再活十幾年的老人病倒了。
或許這是武將的宿命。
而此時,大秦在百越的戰爭還未曾停止,但已經是取得了顯著的成效,隻要再有一兩年的水磨工夫,百越便能夠被秦國徹底拿下。
陳正坐在床榻邊上,他握著陳讚的手,臉上帶著悲戚之色:“叔公,您.”
陳讚的臉上隻是帶著平靜的笑容,他伸出手握著陳正的手:“正兒,不必悲傷,我這一生已然無有遺憾了。”
他也是知道陳氏“桃花源”的一員,所以知道自己的死亡並不是生命的終點,於是看著陳正說道:“死亡並不是終點,一切都還在遠方。”
陳讚拍著陳正的手:“我知曉,你心中有許多的抱負,但卻都礙於現實原因不能夠實現。”
“按照自己的心去做吧。”
“陳氏中人,向來不愧天地,不愧己心,如今我的逝去給你這個機會,你可以找機會和陛下說清楚。”
“陳氏沒了我反而是好事,陛下對陳氏的忌憚也會大幅度的減少。”
他的眼眸中帶著希冀:“去吧,和陛下將一切都說清楚,之後你們一起攙扶著大秦往前走。”
說完這句話,陳讚似乎耗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手無力的垂在了床榻上。
周圍的武將們眼睛中都帶著紅色,連綿的哭聲傳遍了整個陳府。
而此時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嬴政的身影站在那裡,臉上帶著茫然。
始皇帝六年,元月。
大秦最後一位武安君,陳讚,逝於鹹陽城。
陳讚的逝去對於陳正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幾乎一兩個月裡他都提不起精神來。
始皇帝六年,三月十七。
天空中陰雨連綿,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韓非腳步匆忙的走到陳府中,臉上帶著焦急和憤怒之色,他推開陳府書房的門,看著裡麵披著衣服坐著的陳正,聲音中蘊含著雷霆般的怒火。
“陳相!您勸勸陛下吧!”
命運的腳步聲,應聲響起。
PS:祝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