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正的冷笑聲,蒙毅的腦子方才轉過神來,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跟在陳正身邊的韓非,眼神頻頻。
韓非低著頭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
看到韓非的這個樣子,蒙毅當即心裡明白了。
韓非還是把事情全都告訴了陳正,而陳正此時前來也正是為了這件事情。
他同樣低下了頭。
看著兩人的反應,陳正的神色緩和了許多,他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隻是笑著說道:“行了,不必這般神色,不過是些許小事罷了。”
他自嘲的笑了一聲:“陛下自一統天下後,與我的爭端又不隻是這一件兩件的了。”
“走吧。”
陳正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著,神色平和的朝著鹹陽宮的方向走去。
他身上有嬴政賜下的牌子,可以隨意進出皇宮。
不過這個“特權”陳氏從來沒有人使用過,陳正也沒有用過,以往再怎麼著急的事情他也隻會先稟明之後,得到了允許再入宮。
這是陳正自己對自己的製約。
所以當嬴政聽到說陳正入宮了的消息後,也是微微一頓,而後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一樣。
他眯著眼睛,心裡想著陳正此次前來的目的。
陳正想要做什麼?
此時匆匆入宮,甚至打破了自己的一貫原則,那麼必然是有要緊的事情。
否則絕對不會如此。
難道有什麼事情是值得陳正專門走這一趟的?
他不明白,但卻坐在那裡等待著陳正的到來。
再怎麼不喜歡陳正的性子,若是正事的話他也是要聽的,畢竟陳正如今尚且還是左相。
大殿外小廝匆匆而來,低聲道:“啟稟陛下,陳相、內吏、以及上卿到了。”
嬴政微微點頭:“哦?”
他的神色微微一變,臉上帶著些許狐疑,陳正、蒙毅、韓非?
這三個人怎麼會在一起前來?
當即便點頭說道:“請他們進來吧。”
陳正等人走進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副情形,見過禮之後,四人坐在那裡誰都沒有先出聲。
蒙毅和韓非是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怎麼說,畢竟這一次的“主角”並不是他們。
而坐在他們身旁的陳正則是進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趙高的身影,他當即心中便充斥著怒氣,但是他也同樣知道,若是直接以逼問的語氣與嬴政說話,那麼他想要的結果是絕對不能實現的。
也因此他在強行克製自己心中的怒火。
而此時的嬴政也察覺到了這氣氛的不同,他的心裡開始思索這些時日的事情。
難道又有什麼事情戳著這位陳相的肺管子了?
這般想著,嬴政下意識的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蒙毅”與“韓非”的神色,隻見兩人的神色中都有些“心虛”,他眉毛一挑,眼睛的餘光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趙高。
難道陳正是為了趙高的事情而來?
嬴政有些摸不透。
不過是區區一個宦官罷了,些許小小的罪過,蒙毅彈劾了之後自己已經寬恕了趙高的罪行,難道陳正還要在其中摻和一腳麼?
想到這裡,他的心中下意識的有些許不悅。
於是,在場的氣氛更加的凝重與緊張了。
片刻後,陳正先開口了,他還是聽從了“陳讚”的勸告的,所以在和嬴政說話的時候,用的是較為“委婉”的語氣。
“陛下,您還記得惠文王麼?”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眼睛中帶著些許的感慨和懷念:“臣前些日子元月的時候,送叔公的遺體歸官渡,葬在祖墳之中,後在祠堂祭拜,見到了先祖安國王的靈位,一時之間感慨萬千。”
嬴政聽著陳正所說的話,心中倒是緩和了些,他在想,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陳正並不是為了趙高的事情來的?
他微微頷首,眉眼中同樣帶著幾分的懷念:“如何能夠不記得呢?”
“若是沒有秦國曆代先王,如今朕是否能一統天下還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啊。”
陳正笑了笑,隻是繼續說道:“是啊,這秦國的天下得來實屬不易,乃是曆代先王以及陛下、曆代先賢的努力,才終於有了今日的這“大一統秦國”,乃是無上的光榮。”
他笑著繼續說道:“臣回來的時候,又去了鹹陽學宮,此時學宮內的教材倒是與先前不同了。”
陳正的話引起了嬴政的回憶,他年輕的時候也在學宮中讀過書,倒是有些好奇:“哦?學宮中學習的東西不同了?”
“都換了些什麼?”
陳正調侃兒的指著韓非道:“其餘的倒是並沒有什麼不同,不過是縫縫補補,倒是多了一門“課業”,乃為“秦律”,目的是為了培養出來足夠的“吏”,以安定如今的天下形勢。”
他感慨的說道:“如今雖然天下一統,但秦律乃是國之根本,想要前往地方為官,為郡守,逐步的替換掉那些原本的人,就必須是要學會秦律。”
“自昔日商君創新法,先祖陳君改革秦律以來,如今已經數百年了!”
嬴政聽出來了陳正話中的意思,方才和緩了不少的神色再次凝肅了起來,而陳正就好像是沒有看見一樣,隻是自顧自的說道:“這數百年來,秦律一直為秦國的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