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烈七年的秋冬交接之際,這個世上終於再也沒有了楚霸王這個人,也沒有了所謂的三國鼎立,隻剩下了秦漢爭霸的局麵。
在楚國兵敗之後,一直蟄伏著的秦國開始再次肆意的擴張。
而漢國則同樣如此。
武烈七年冬臘月,漢王劉邦在沛郡坐鎮,其餘部下則是開始經略諸地。
當初秦國以函穀關為屏障,以漢國為界限逼迫漢國與楚國爭霸、養蠱,讓漢國保護秦國,而如今函穀關卻成了秦國的壁壘,困住了秦國。
但秦皇子嬰卻另有圖謀。
他憑借著之前吞噬掉的“故楚國”之地占據地利,在南方擴張,吞噬土地。
僅僅是半年的時間,在武烈八年的時候天下就徹底的被瓜分乾淨了。
秦漢爭霸的局麵徹底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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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台宮中
子嬰、蒙毅、陳簪纓、王賁、章邯五個人坐在大殿之中,神色中卻並沒有外界人們所猜測的那種“不甘”與“焦慮”。
反而儘數是“平靜”。
子嬰甚至舉起手中的酒爵,大笑出聲道:“朕登基這八年來,天下的紛亂終於再次安定了,也不算朕與諸卿的圖謀落空。”
他仰起頭,杯中的酒水隨著脖子順落入衣衫中。
“痛快——”
子嬰自從成了皇帝之後,許久沒有這麼痛快過了。
他望著大殿中的五人:“我也不與諸位說什麼旁的了,你們注定是要與我秦國一同奔赴這一場國戰的,若是國破家亡,你們也絕對不會存活。”
“我等的情誼,便在這酒中了。”
王賁不怎麼會說話,他和他父親的性子向來是不同的,他隻是低著頭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這宮中的好酒。
天底下最好的美酒自然是在皇宮之中的。
反倒是蒙毅已然喝的醉醺醺的了,他坐在那裡臉色發紅,眼眸中的神色也是飄忽不定:“陛下、諸位同僚。”
他嘿嘿一笑:“沒有想到,最後與我一同奔赴國難的,竟然是諸位啊。”
“嗝——”
蒙毅打了個酒嗝,臉上帶著懷念之色:“隻是可惜,我的兄長無法與我們一起了。”
子嬰卻是笑著安撫說道:“蒙卿走在我們前麵,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碼他不必經曆這多麼的煎熬等待不是麼?”
“他隻需要在那橋之上等著我們。”
“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們終究是會再相聚的。”
章邯有些小心謹慎的坐在大殿裡,他與其餘幾個人都不同,其餘人蒙毅也好、王賁也罷,都是世家子弟,而陳簪纓就更不必說了——
這位的家世可以說天下無人能夠越的過去吧?
哪怕是今日的漢王劉邦,難道論家世就能夠越得過這位去?
這位是真正的豪門顯貴。
隻是.....
章邯終究還是開了口,他看著坐在那裡的陳簪纓,端起酒爵,輕聲說道:“陳相,章某過往不知道您的身份,多有得罪,還望先生見諒。”
陳簪纓此時半臥半坐,顯得十分自在,他隻是打了個哈欠說道:“沒事沒事——”
“更何況,有什麼得罪的呢?”
“你我不過是各司其職罷了。”
子嬰此時也是長笑出聲,他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這幾個人,笑意盈盈:“我當初沒有告訴你們這個,就是想看看今日的情形。”
“隻是沒有想到,這竟然是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精彩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場歡宴。
月上中梢的時候,蒙毅、陳簪纓等人都回去了,隻剩下子嬰一個人坐在大殿之中。
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子來,走到了宮中的某個大殿中。
這裡敬著秦國曆代先祖的靈位。
當然,真正的靈位早已經隨著上黨“趙氏”的遷徙而遷徙走了,此處隻是再次刻印的一個迷惑世人的罷了。
他從不遠處的桌子上拿起一炷香,將其點燃。
煙灰落下,青煙直上。
子嬰站在那煙火朦朧中,低聲細語:“先祖們,子嬰已經做到了能做到的所有事情了,剩下的便隻剩下聽天命,儘人事了。”
他仰起頭:“望曆代先祖在天之靈護佑,護佑我大秦能夠再次昌盛,真正的度過這一關。”
“望大秦萬年——”
天上的繁星點點佇立而起,沒有人知道子嬰這些年到底經曆了什麼事情。
八年前他從上黨而出,再次成為五世皇帝的時候,子嬰就已經將自己的生死拋在了腦後。
無論生死、不計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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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烈八年,秋。
章台宮,前殿。
秦國大朝會。
子嬰端坐在上首,望著下方的臣子們,臉上的神情不變,他隻是淡漠的說道:“傳朕之令,繼續征兵。”
“此外,不要限製黔首們的出走。”
“不要強製征兵。”
他閉上眼睛,將自己的命令吩咐下去:“一切全憑借著自願。”
“就連諸位也是——”
“若是想要離去的,便在朝會之後收拾自己的東西,去投靠漢王就是了。”
子嬰並不在乎這些。
“若是留下的,便是決定要與大秦共赴國難了。”
將這些說完之後子嬰便甩袖離開了,而大殿中剩下的人們你看我,我看你。
有些人在下了朝之後就開始準備收拾東西逃離,而有的人則依舊是顧著自己手中應該處理的政務。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這是應當有的事情。
而朝堂之上以及城門口的征兆,也讓鹹陽城以及秦國所轄範圍內的所有黔首們看到了。
當然,隨之而來的還有那征兵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