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候、在陳氏發出了警告之後,他們就都不願意將陳氏拉扯到自己的陣營了,畢竟若是陳氏真的想要“論一論”的話,他們兩方都經不起。
還不如繼續讓陳氏坐在高台上去窺測這些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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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討論之後,在一部分的人的沉默下(指陳氏以及陳氏的諸多門生),在一部分人的堅持之下(特指天子),在另外一部分人咬定青山不放鬆的威脅之下,關於諸王的審判終於結束了。
德仁四年,秋。
天子詔令。
經朝堂議諸輔國之臣的討論,謀逆諸王罪不可恕,剝奪王位,幽居長安城,終生不得過。
而諸王封國則是裁撤一半。
具體是什麼樣子的一半呢?這個由朝堂上的諸多臣子們討論之後,決定將一部分富裕的地方給收歸朝廷管轄,設立郡縣之地。
政治,是妥協的藝術。
這個結果是朝堂上天子、太後、以及諸公等人各自妥協之後的產物。
而就是這“被裁撤的一部分富裕之地”到底是裁撤什麼地方的討論,卻耗費了朝堂整整兩個月的時間。
天子想要給這些封國留上一些富裕之地,而朝堂諸公則是不願意。
這個時候,就連周勃都沒有繼續站在天子身邊了。
因為這些富裕的地方若是能夠劃歸郡縣,則他們的家中子弟也好、族人也好,便可以占據這個空缺,前去成為縣令亦或者郡守,從而為家族牟利。
政治在是妥協藝術的同時,它同樣也是一種“利益”術。
人們為了利益可以做出各自的事情,較之前更為癲狂。
當然——
這個所謂的諸公中,並不包括陳彼。
對於陳彼或者說對於陳氏來說,這些都已經是不再重要的事情了。
陳氏畢竟是有完整封地的人,在封地當中他們甚至可以說就是“官渡王”,或者說不用加“甚至”兩個字也是一樣。
他們就是官渡王!
有爵位的官渡王!
德仁四年秋九月,終於站在德仁四年第一場大雪落下的同時,朝堂上的諸多臣子與天子爭吵出來了一個合適的結果。
削六成的最富裕之地,剩下的四成富裕之地則是以“小富”之地為代替。
在這些地方設立郡縣之後,一輪全新的爭奪便開始了。
關於這些地方郡守的爭奪、縣令的爭奪,最後還是陳彼以及蕭何拿出了一個完善的辦法,對於這些地方的郡守、縣令任命,經過考核之後再放過去。
至於如何考核,共分為兩次,第一次由國子監以及鹹陽學宮中的博士、山長們共同出題,之後的第二輪麼?那便是一個個的和朝堂上的這幾位大佬聊一聊了。
在春秋戰國時期,考核都是與君王當麵聊一聊,可在秦漢時期,尤其是如今的大漢,考核製度已經初步形成。
當這一次戰爭的利益終於被瓜分完畢了的時候,已經到了德仁四年的冬天了。
大雪覆蓋了一切,將所有的東西都給沉浸在潔白的雪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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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
天子劉盈臉上帶著躊躇之色,他心中在糾結一個問題,那是當年他的父親交給他的一封詔書。
對於目前的他來說,這個詔書如同是一場及時雨一樣的落下,可是他卻在思考用了之後對於朝廷會有什麼樣子的影響,又會讓他的母親多麼的憤怒.....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
一方麵是因為他不知道高皇帝是否留下了其他的後手來保證那詔書的問世,另外一方麵則是因為他逐漸的感受到
了成為天子之後的壓力。
劉盈想要甩掉這種壓力。
於是,他隻得開始想辦法了。
他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陳彼,因為這種事情對於陳氏來說,應當是必須要做的。
“召陳相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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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外
一位身上風塵仆仆的年輕人站在長安城的城門口,看著那遠處巍峨聳立、無法遮擋住的長安城,內心不由得讚歎。
這便是長安城麼?
他隨意的打了個哈欠,看起來倒是有幾分瀟灑不羈的樣子了。
這便是陳樊,一個與諸多陳氏子弟都不同的陳氏子。
他伸了個懶腰,而後懶散的一步踏進了這名利場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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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
劉盈麵對著陳彼正在一本正經的說著什麼,大殿之內的蠟燭忽閃忽滅,像是一縷煙火一樣飛上半空。
周圍的牆壁上倒影著他們兩個的麵容,兩個人的麵容中都帶著些許的凝重。
劉盈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書案上,交給了陳彼,而後臉上帶著鬆了口氣的神色,這個東西在他的手中,實在是如同一個定時炸彈一樣。
他歎了口氣:“今日能夠將這詔書交給您,朕也算是徹底的放心了。”
“以陳氏的德行,決計不會違背當年高皇帝留下的遺詔。”
在劉盈看來,陳氏違背遺詔的確是不可能的事情,當然,一方麵是因為劉盈信任陳氏的德行,另外一方麵則是因為這詔書中的內容是對陳氏有利的,對天下也有利的。
對所有人都是有利的。
這樣的一封詔書,陳氏為什麼會拒絕?有什麼理由拒絕?
陳彼幽幽的長長的歎了口氣,當年陳氏與高皇帝所談論的事情,看來高皇帝還是記在了心裡啊,所以才會給劉盈留下來這麼一封古怪的遺詔。
他搖了搖頭,將詔書收在袖子中。
他看著劉盈溫聲問道:“那麼陛下,您為何會將這詔書交出來呢?”
劉盈神色不變;“我想,這個問題陳相不必詢問也能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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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仁五年,春。
天子詔令。
天子思念王弟劉恒,所以召代王入長安城。
這一封詔書,如同旱地驚雷。
炸醒了長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