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安能倚天抽長劍(1 / 2)

而在這個消息傳播出來的時候,人們都在疑惑一個問題。

“紙”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憑借這個東西,陳敦可以從一個毫無貢獻的人直接獲封少傅,並且還有後續傳言,據說天子大悅,要為其加封“安沉公”。

這並不是什麼不重要的爵位。

公侯伯子男!

即便是以威武大將軍韓信當年的功勞,也不過是獲封“淮陰侯”而已,而張良張子房也隻是被封為留候。

如今的大漢天下,除卻兩類人之外,最高等級的爵位也就是:“候”。

第一類:劉氏子弟!

劉氏子弟大多數被封王,開國各地,這是所有人都公所周知的。

第二類:陳氏!

陳氏的先祖被追封為王,且甚至是以國號為封號的王,這樣的王爵位的“含金量”甚至不是有些較為貧瘠之地的劉氏封王能夠媲美的。

而陳氏的曆代家主也會被加封為王,隻是這個王就不再是所謂的“漢王”了,而是“安國王”、“鎮國王”這一類有特殊含義的封號。

這種封號的含金量自然也是很高的。

陳氏在名義上並沒有封地,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陳氏是有貨真價實的封地“官渡”的,這也是天下人此時呼喚陳氏、介紹陳氏的時候,總是會說“官渡陳氏”的原因。

這裡實際上便是陳氏的地盤!

而在封王如此稀缺的情況下,在公這個爵位從未有人獲得的情況下,一位“公爵”的封賞便顯得尤為顯眼與重要。

兩種可能。

第一種,天子要抬舉陳敦。

第二種,被敬獻上去的“紙”當真是一件了不得的的東西,甚至了不得到天子已經不能夠小氣了。

在這兩種情況裡,哪一種更加有可能?

.........

孔府

孔家並不是什麼貧窮的寒門,反而孔氏的財富並不比陳氏少太少,孔子的門生中有不少是非常善於經營商業的,更何況,孔子本人也做過魯國的實際掌權者。

這樣的家族怎麼可能會缺少金銀之物?

孔雲看著麵前收集到的東西,臉上的神色更顯得憂愁幾分,他看著一旁的賈誼說道:“你與代王關係良好,代王如今並未曾歸封地中,你可否去打探一下,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從收集到的這些信息中,我總覺著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似乎有什麼事情正在發生一樣。”

“這個叫做【紙】的東西,恐怕會對我們的計劃造成極大的影響啊。”

賈誼的神色中帶著些許沉默,片刻後他開口看著孔雲說道:“好的老師,我會找代王側麵試探一下的。”

他幽幽的歎了口氣說道:“希望我們的計劃能夠平穩進行吧。”

其實儒家想要進入朝堂,或者成為正統並不是十分艱難的事情,之所以會發展到如今的地步隻有一個原因,儒家想要搬倒陳氏,而非是與陳氏合作。

..........

後元四年,夏秋。

長安城是沒有春秋的,氣溫的變化總是很快,人們短暫的享受了春天的溫暖後,即刻就進入到了炎熱的夏天,高溫烘烤著每一個人。

哪怕是到了秋天也依舊是十分炎熱,甚至這種炎熱隻是從那種明顯的熱變成了悶熱罷了。

長安城中的人們享受著屬於自己的生活,除卻一部分人在關心紙張的問世之外,大多數人都是不理會朝堂政務之事的。

他們不想要將自己捅進麻煩裡。

可總有人是例外,比如此時彙聚在長安城中的另外一撥人,那些本應該在鹹陽學宮中教書的人。

諸子百家各個流派如今的代表人物彙聚在這裡,他們是以鹹陽學宮祭酒為首前來的,不算是私事,也不能夠算是私人前來。

鹹陽學宮如今的祭酒,荀子的後人“荀既”帶領著學宮如今的弟子,前來長安城,為的是拜訪國子監。

或者說,不是“拜訪”,而是名為“交流學習”的“踢館”。

他聽說了儒家、黃老之學的人搞的事情,所以帶著這些人來給陳氏撐腰了。

比嘴皮子?

荀子的後人會害怕嘴皮子功夫麼?

當年的荀子為何能夠成為後諸子百家時代的“子”?他做了什麼事情?

除卻他的思想之外,荀子做的最令人畏懼的事情便是“批聖”。

當然了,在那個時代還不叫做“批聖”,因為那些人中,哪怕是最有名氣的孔子都還未曾成為聖人。

他批遍諸子百家,罵遍天下無敵手,後成為諸子百家當時最強的“嘴炮王者”,諸子都被他罵怕了,孟子都被他罵為“賤儒”。

所以他成了當時代最強的“子”,為那個時代的諸子之首。

荀子的名聲不是吹出來的,是實打實的罵罵出來的。

所以此時聽到荀子的後人來到長安城,且是以“鹹陽學宮祭酒”的身份來的,長安城中有些人就開始害怕了。

比如想要和陳氏鬥一鬥的“儒家”,

再比如那些躲在儒家身後的“黃老經學大家”們。

一些人開始造訪荀既所居住的驛館,想要勸誡荀既不要摻和進陳氏和儒家、道家的爭奪當中去。

最先來的是一些儒家弟子,他們臉上帶著憤怒的神色前來,直接斥責荀既,一點沒有客氣的斥責荀既,斥責他不顧大局,明明自己也是儒家的傳人,反而是幫助陳氏對付儒家,簡直是不可理喻。

而對於這種人,荀既也沒有絲毫的客氣。

他同樣破口大罵的表示,當年是儒家以及孔子的人否定了荀子的地位,並且不承認荀子的“儒家”身份,更是在荀子去世之後公開表示,荀子以及荀氏不是儒家之人,以孔家的身份將他們驅逐出儒家來著。

怎麼這個時候,需要用到他們的時候,就又開始承認荀子以及他們荀家是儒家的人了?

用的時候拿來,不用的時候丟掉,這便是儒家所謂的“君子風範”麼?

甚至荀既還說出了十分誅心的言論。

“若儒家儘皆為汝等虛偽貪欲之人,仲尼先生隻怕要從棺材中爬出來了!”

“欺世盜名!”

“吾不願與汝等共稱人耶!”

翻譯過來其實很簡單,就是說這些東西不是人,全都是虛偽之輩,孔子見了他們都要從棺材中爬出來。

當然,以上節選的是較為文雅的說辭。

荀既甚至當著這些來人的麵,站在驛館、當著來來往往的人流撫琴高歌。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文化人罵人,從來不帶臟字,但卻罵的人肝腸寸斷,心膽俱裂。

荀既最後指著那幾個前來勸誡他的儒家學子,大笑著說道:“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意思就是指著鼻子問這幾位:“你們怎麼還不快點去死?”

那幾位儒生站在人流當中,周圍的民眾對他們指指點點,此時他們的麵皮早已經是丟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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