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秋的對麵坐著當今的皇子、立儲的熱門人選之一“劉徹”。
而此時的劉徹則是十分恭敬和謙卑,他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陳秋低聲說道:“陳相,前段時日父皇與我說,我該啟蒙,找一位老師了。”
“我思來想去,覺著大漢之中,能夠超過您的人幾乎沒有。”
“而這京城當中,精通政治學之人,除了您還能夠有誰呢?隻是我也知道,您不想摻和進這立儲的爭奪當中,但我卻真的十分想要拜您為師。”
“所以今夜便冒昧前來拜訪了。”
劉徹的話語說完之後,還悄然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陳秋,臉上帶著拘謹和些許不好意思,但眼眸深處閃爍著的卻是試探。
他在試探陳秋對自己的“真實態度”,想要知道陳秋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才是他今夜冒險前來的唯一目的。
劉徹比梁王和劉榮都看的清楚,即便他隻是一個比劉榮和劉武年歲都小了不知道多少的孩子。
他低著頭,等待著屬於這場賽局真正裁判的宣判。
是的。
在劉徹看來,已經傳承了這麼多年的陳氏才是這一場立儲之爭中唯一的裁判,不要看如今的陳氏已經開始緩慢的撤退,並且隱藏在曆史當中了。
不要覺著陳氏如今已經分崩離析了。
在劉徹看來,若是皇帝要動陳氏,那麼陳拓也好,陳秋也好,瞬間會再次合並成一個陳氏!
將龐大的自己劃分為兩個部分,之後讓皇帝對自己的提防和疑心減少,這才是如今陳氏勢力逐漸削減的最大原因。
而陳秋若是想要支持某個皇子,那麼到了最後關頭,一直站在中立地方的陳拓也一定會表示讚同。
兩位大漢丞相排版決定的事情恐怕很難再改變了。
即便那個想要改變的人是大漢天子。
陳秋卻隻覺著玩味,他看著劉徹,沒有直接回答劉徹的問題,反而是笑著說道:“原來如此。”
他歎了口氣問道:“殿下怎麼想著來拜我為師?”
“難道就不怕梁王、或者皇長子殿下多想麼?”
這是來自陳秋的疑問和試探,他想要看一看,麵前這個孩子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的“底細”。
陳氏可以支持皇儲的更立,也可以站在某一個皇子的身側幫助他。
這個皇子可以野心勃勃,可以城府很深,可以是一個唯我獨尊掌控欲和疑心病都很強的人,但他絕對不能是一個蠢貨。
聰明人都知道陳氏存在的意義,所以即便是成為皇帝後想要過河拆橋,也知道要把控拆橋的程度。
而若是遇到蠢貨......
那就真的是災難了。
陳氏永遠不會害怕和皇帝掰手腕,他隻害怕皇帝像是一個沒有腦子的莽夫一樣橫衝直撞。
陳氏雖然有抵禦這種莽夫的本事,但陳氏卻並不想遇到這樣的事情....
劉徹聽到陳秋的問話後,臉上閃爍著思索的神色。
他隻是抬起頭笑著看向陳秋:“這又有什麼呢?即便是拜您為師,又能夠證明什麼事情呢?”
“難道陳氏真的如同傳聞中的一樣,隻會收未來的太子為弟子,即便弟子不是太子,也會幫助他成為太子麼?”
劉徹好奇的問道:“陳氏真的會這樣做麼?”
而陳秋同樣笑著看向劉徹:“殿下,陳氏是否會這樣子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梁王、皇長子......”
說到這裡,陳秋停頓了一下後,意味深長的說道:“乃至於天子都會這樣認為的話,您拜陳氏為師的目的,就很值得揣測了。”
“不是麼?”
陳秋反問道:“若是說政治學的大家,這長安城中遍地都是,可以說我陳氏的門生故吏多了去了。”
“即便是為了匹配您皇子的身份,長安城內不少兩千石官員也同樣是政治學大家,足以配得上您的身份了。”
“那您為何不去找他們呢?”
陳秋看著劉徹,再次問出了誅心之言:“還是說,您來找陳氏,的確是懷揣著您剛才說的那種目的?”
劉徹與陳秋對視著,眼眸中的神色閃爍著、
過了片刻後,他低笑一聲說道:“若真的是呢?”
陳秋神色不改,淡淡的說道:“那殿下可真的是找錯人了,陳氏沒有這種能力,也不會做這種事情。”
“皇儲或者說太子之位,一向是天子自己決斷的,彆說是陳氏收弟子了,就算是有皇子身上流淌著陳氏的血脈,陳氏也絕對不會左右皇帝的選擇。”
劉徹聽到這裡,臉上和心裡同時笑了一聲,他看著陳秋說道:“陳相,您說的是真的麼?”
陳秋麵色不改:“當然。”
劉徹這才站了起來,拱了拱手說道:“原來如此,那是我想錯了。”
他歎了口氣:“不過麼,我的確是沒有這個心思。”
“但卻有一句忠言要告訴陳相。”
陳秋挑眉:“哦?什麼忠言?”
劉徹與陳秋再一次對視,這一次劉徹的目光中帶著的卻
是濃厚的肅穆了,他隻是說道:“陳相,您是否以為你是站在中立的角度,誰都沒有得罪?”
陳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而劉徹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恍然之色,他隻是將那個陳秋不想說出來的真相說出了口。
“原來您也清楚。”
他一字一句的說道:“在強者與弱者中間,選擇了中立,本就是一種選擇。選擇了那位強者!”
“陳相,唯有在爭嫡之人都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的時候,您的中立才是真正的中立!”
劉徹站起身來,行禮後站在那裡,不再多說什麼。
他隻是最後說了一句:“今日父皇恐怕就會放梁王歸國,而梁王歸國之後,陛下恐怕就要立下皇儲了。”
“徹大抵上是無望了。”
他眯著眼睛,看向陳秋:“隻是,陳相若想要中立的話,是否能夠保證中立?”
“不乾涉其餘人的乾涉?”
這句話很拗口,但陳秋明白了劉徹想做什麼,沉默了片刻後才緩了口氣說道:“陳氏自然會在這段時間內保持中立的。”
他低聲道:“無論發生了什麼,無論誰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