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負雪眼疾手快,捉住了其中一個要跑的人:“勞駕問個路,請問最近還有去見孤峰的車馬麼?”
“去見孤峰?那最近一趟的靈船也得等下個月中旬了罷?”
果然如此,玄負雪失望地歎了口氣。
那人見她灰心,便使勁撓撓頭,突然想到了什麼:“不過,城外有附近村落出租的牛車,你們要是不著急,可以坐三天牛車往桃花三十六陂,那裡十日後會舉行試劍大會,屆時各方車船雲集,小娘子你要搭船乘車都方便。”
玄負雪朝他一拱手:“多謝。”
馬不停蹄,她帶著凜遲就出了城,果真在城牆根下找到了一排空閒牛車。
挑了一頭通體棕黃,看起來性格溫順的老黃牛,雙方一手交錢一手交車,不出半個時辰,她就已經同凜遲坐在了搖搖晃晃的牛車之上。
牛車上還堆著不少雜料,玄負雪雙手抱臂放在腦後,靠著草堆,嘴裡還叼著一根秸草杆,雙腿平躺,好不自在。
凜遲靠坐在她的斜對麵,一手支膝,閉目養神。
午後陽光燦爛,風和日麗,抬頭天高雲遠,道旁樹影濃密,牛車慢悠悠地向前,車輪碾過沙土石子時清脆地哢嚓響。
正適合午後小眠,玄負雪睡了又醒,再睜眼時已經是雲蒸霞蔚,落日熔金,和熙的霞光如輕紗,披灑在凜遲周身,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亮閃閃的金邊。
鬼使神差,玄負雪的目光落在他搭著唇的指邊,陽光閃閃,看起來就像昨日幻境中沾到水漬的銀亮......
她的臉騰地燒了起來,強行清空自己的腦海,將一幕幕不堪入目的香豔驅逐出去。
那隻是被幻境迷惑而已!
所做所為都不是發自本心!即使他好像還說了什麼喜歡的話,可現在不也當做無事發生一樣再絕口不提了麼!
玄負雪煩躁地閉上了眼,打算一路睡過去,牛車搖搖晃晃地停了下來。
出什麼事了?
她從草堆後探出腦袋,瞧見正前方道旁橫了兩三根粗壯樹乾,顯然是過不去了。
車夫常年在這條路上行走,見多識廣,一眼便認了出來,聲音有些顫抖:“這,這好像是匪幫攔道!”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道旁密密匝匝的樹乾後跳出了一堆持刀的蒙麵大漢,聲如洪雷:“此道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命財!”
玄負雪懶得吐槽這過於老土的打劫話術,然而車夫不禁嚇,大叫一聲,竟是直接丟了牛車,慌不擇路地轉頭跑掉了。
蒙麵山匪的手剛搭上牽牛繩,斷罪劍就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凜遲被人從午睡中吵醒,心情煩躁,黑著臉,下手更重,三下五除二便直接將人打趴在地。
這條道上山匪從來橫行霸道,哪裡能料到會突然出現個天神似的人物,幾道劍影閃過,個個不拉全都挨了揍,鼻青臉腫,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
趁著凜遲劈開攔道樹乾的間隙,玄負雪跳下牛車,正好活動活動筋骨,順道踢了兩腳那些哎呦叫喚的倒黴山匪。
經過一處樹叢時,有些不尋常的動靜,枝葉窸窣搖晃,接著鑽出了一隻渾身燦金的獅子腦袋。
玄負雪同它麵麵相覷。
這是烏明珠的靈寵?
好像叫什麼阿金來著......
阿金認出了她,雙眼發亮,一口叼住她的衣擺,使勁拽著她往樹林深處。
它看起來焦急得很,口中始終嗚嗚叫著,茂密的金色皮毛上還隱約可見刀痕。
在一處蓬亂的草叢裡,躺著幾隻麻袋還有散亂的刀兵,玄負雪心道這大概是那幫山匪的埋伏地兼休息處。
阿金跳到一隻口袋便,用腦袋拱了幾下,袋口鬆懈,露出了裡麵的人——烏明珠雙眼緊閉,麵色蒼白,生死不知。
玄負雪:......
她帶著一人一獅回了牛車邊,凜遲已經請好了道路,挨個將那群山匪捆在樹上。
見她回來,還“收獲頗豐”,他訝異地挑眉:“這是?”
玄負雪踢了一腳其中一個山匪:“讓他們解釋。這姑娘,你們綁來的?”
山匪疼得吱哇亂叫,又不敢得罪這對雌雄雙煞,隻能一五一十如實道來。
顛三倒四講了一堆,玄負雪大概弄明白了。烏明珠這家夥謊稱自己重病臥床,實則找了機會,收拾家當和包袱離家出走,結果走到半道便被山匪給劫了。
照常理而言,她一個仙門弟子,無論如何也不該輸給草包山匪,可烏大小姐習慣了下人前呼後擁,自己毫無生存經驗,乍然獨自行走江湖,壓根不知道世間竟還有蒙汗藥這種神物。
於是她走到半道,被一股迷香藥倒,而山匪兵不血刃就綁了這位大小姐。
阿金想要護主,也挨了一頓打。幸好它身形凶猛,蒙汗藥劑量不夠,沒能也把它弄暈,這才找到機會等在路邊求援。
好歹舊相識一場,總不能把人丟在路邊自生自滅,玄負雪把人搬上車,阿金乖巧溫順地趴在一邊,用腦袋輕輕拱著昏迷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