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舍隻有一麵牆是磚牆,其餘都是木板搭成。
顯然這是靠著彆人磚瓦房的一麵牆搭成的“違章建築”,
屋舍低矮,進屋得彎腰,要不會被門頭磕到,
進了門家具更是破爛:
缺腳的紅漆花腿方桌、凳麵坑坑窪窪的圓形坐墩、
掉漆的圍子榻也不知是哪裡撿來的,就算作是床。
房梁上搭了一張粗麻布,垂下來便當做男女隔斷。
說是家具,倒像是撿來的破爛。
葉大富不安搓搓手:“這個……比不上旁人家。”
宓鳳娘也覷了覷女兒麵色,一臉忐忑。
葉盞鼻子有點酸,爹娘行事很是市儈油滑,卻仍忐忑擔心女兒不喜歡。
因此她努力擺出笑臉:“爹,娘,家裡很好,我很中意。”
二老猛地鬆一口氣,拉著女兒的手讓她坐下:
“就怕你不慣。”
葉盞放下手裡拎著的一油紙包點心拆開奉上:“這是我回家前借用府裡廚房做得一份點心,爹娘嘗嘗,也算是彌補我多年未承歡膝下的孝心。”
這句話一說二老再次紅了眼眶,應承著從女兒手裡接過點心放進嘴裡嘗嘗:“好懂事的孩子,就算你做得不好——”
那另外一個吃字還沒出口,二老就雙雙住了口:
好香!
宓鳳娘選的是一份粉紅色的酥皮點心,樣子精巧,捏成了牡丹花的樣子。吃進嘴裡之後雪白的酥皮紛紛掉落,入口即化。
雲朵一樣綿軟的口感讓人生出無儘享受,而是嘗到了點心的滋味。
這是豌豆泥,米黃色的豌豆泥極其綿軟,沒有任何砂質,應當是過濾攪動過無數次,甜滋滋裡還混合著淡淡的徘徊花香。
宓鳳娘看了一眼其他點心,牡丹花心露出的餡料是淺粉色,應當是豌豆泥混合了徘徊花餡兒的緣故,這份徘徊花香,衝淡了甜膩感,讓整份點心忽然有了靈氣,甜而不膩。
葉大富選的是另外一種:焦黃色的酥皮上點了個紅點。
吃進嘴裡那一刻外頭焦黃的酥皮立刻層層綻開,透出裡麵的鮮香。
他好奇看了看自己咬開的切口——暄軟的外皮下麵是兩層餡料,一層是金黃色的,一層則是鬆鬆散散像木屑的東西。
葉盞怕他吃不慣,跟親爹解釋:“那金黃的是鹹蛋黃,裡麵的是我用豬肉做的肉鬆。”
汴京水係多鴨子多,鹹蛋黃不稀罕,可這肉鬆是什麼?葉大富不是愛琢磨的性子,直接咬了下去。
鹹蛋黃鬆鬆軟軟,吃起來顆粒感有點沙沙的,不知道怎麼處理的,非但沒有腥味還滿口香氣,肥得流油,一股蛋黃油流進嘴裡,讓人說不出的滿足。
而那叫做肉鬆的東西絕了,有點鹹,入口即化,抿一下幾乎無影無蹤,卻留下無儘的濃鬱香氣。
金黃酥皮、橙色蛋黃、琥珀色肉鬆,幾種顏色不同的食物搭配起來居然如此之香!
這還是放涼狀態,葉大富不敢想這點心剛出爐有多香。
可這真是女兒做得嗎?兩兩口子不大敢相信。
他們把剩下點心收起來,跟女兒講述當年:“當初你生得花兒朵兒一般,小小年紀就如畫裡的金童玉女,人都說是來咱家享福的。”
或許是因為生得太討喜,三月三她隨家人去汴京城遊金明池時被拐子擄走了。
鄰居們都說“丫頭片子尋回來也要費嫁妝錢,丟了也罷。”
可葉家人堅持要尋回女兒,鑒於女兒是在汴京城丟失,甚至全家搬到了汴京方便尋找。
這一搬家就讓家裡衰落了。
葉家本是汴京郊縣的殷實富農,
有幾十畝田地一頭牛兩頭驢三間大瓦房,農忙時甚至能雇傭得起佃農。
但到了汴京城,一家人嚼用、尋女費用、再加上被謊稱有線索的騙子騙些錢財,家裡很快就一窮二白。
全家上下隻好自謀出路:
葉大富開起了博賣攤,他渾家幫人說了幾次媒便當了媒婆,其餘子女更是各處做工,葉家人一邊尋些生計過活一邊四處打聽葉盞消息,很是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