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點兒連兵器都要扔在地上,匆忙地接住了一塊金子。
另一塊金子砸在他的腳背上,他便彎下腰去撿。
一塊金子是拿,兩塊金子也是拿,那麼三塊四塊,當然也就這麼順理成章起來。
司馬回當然看到了這千餘衝在最前麵的士兵大多彎下腰去撿地上的金銀銅錢的情形,他猛地意識到了鄭含章的謀算,但此時已然來不及了。
他抬起頭,隔著很遠看到城樓上連五官都看不清的鄭含章。
雖然看不清五官,但他知道,對方一定在和自己對視,甚至應該在笑。
她抬手一揮,朝邑城上萬箭齊發,城門中,重新齊整的大軍如潮水一般衝了出來。
*
“這一戰已經勝了。”
鄭含章扶著朝邑城城牆,興許是謀算成功的緣故,她甚至感覺不到肩膀處的傷痛。
不同於現代那具早早在作業的壓迫下近視眼了的身體,古代的她視力好得驚人,用不著任何輔助便能看清戰場上正發生的一切。
數千趙兵急忙撿拾金銀,甚至互相爭強著“戰利品”,這本應該是趙軍最為凶悍的鋒矢此時亂成了一鍋粥,還擋住了後頭的趙軍主力。
雍軍就是在此時從城內殺出的,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很多趙兵甚至還沒來得及撿起已經被扔在地上的武器,就被雍軍士兵的長槊穿了脖子。
不過瞬間,攻守之勢便已完成了調換。
多虧了吃瓜係統啊,若非它提醒了自己趙軍因為錢財功勞大打出手這件事,她是絕對想不到去了解軍製中的獎懲製度,並利用對方軍紀不嚴的這一弱點設下這個圈套的。
還好,計謀成了,而且現在也執行得相當完美。
鄭含章想了想,又對著一旁一身青衫的青年道:“李參軍,傳令下去,此戰若勝,不僅僅先前那三箱子金銀是分給士卒們的,我還要再多拿出這樣的三箱財物和五十隻羊犒勞他們。”
“另外,最初那些誘敵的士卒們,按照規矩,三倍記功,並多發一倍的金銀賞賜。”
“是!”
青衫青年李由之,洛州參軍之一,那位可憐的不舉兄餘開的同事,他從鄭含章登上城樓的那一刻起便跟在這位七皇子身邊,不離左右。
在鄭含章下令反擊,先前誘敵的那兩千多士卒連帶著城內的主力衝出朝邑城的瞬間,他看向鄭含章的目光就變得熱烈起來,於是這會兒,哪怕鄭含章把他這個參軍當成了傳令兵來使喚,他也全無怨言,而是將命令轉告傳令兵後,繼續跟在鄭含章身邊,開口道:
“殿下這一誘敵之計妙極!自古軍中最要求上下一心,而殿下卻以財帛誘動士卒,讓他們軍容渙散,那司馬回雖是良將,但也管控不住那些已經不想再戰的士兵,趙軍焉能不敗!”
他頓了頓,再開口時,語氣中便多了一絲疑惑:“隻是殿下,臣有一問。”
鄭含章這會兒心情極好,笑著點頭,稱呼也跟著變得客氣了些:“由之但問無妨。”
李由之:“這金銀散落在地上,趙軍撿得,我軍也撿得,隻是殿下,為何現在——”
他看了眼城牆下,隻見戰場上的雍軍一個個的都卯足了勁往前衝,仿佛看不見地上的金銀一般。
“明明在退下的時候,我軍中也不是沒有去撿金銀的人。”
鄭含章:“這便是軍製的問題了,由之你是參軍,自然知道我大雍與趙國在軍功獎懲方麵的不同。”
李由之不是不知兵的人,鄭含章這一點明,他當即就想通了:
“對,對!我軍以一場戰爭勝負定功論賞,而趙軍則以戰場上所獲論功,一方麵是砍下敵軍首級記功升爵,另一方麵,則是戰場上繳獲的金銀財物,這些悉數歸於士卒所有,任其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