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2 / 2)

一開始緊張著、不敢對鄭含章過分詳細直白地說明佃戶是一群什麼人的是他,現在轉過頭來,覺得就這麼對世家輕輕放下實在可惜也不應該的人還是他。

鄭含章似笑非笑:“馬田曹,您這人真是奇怪,我都不知道您到底是個什麼想法了。”

馬霽老臉一紅,歎了口氣:“唉,殿下啊,不瞞您說,我呢,就是怕事,還老容易後悔,心裡想著要怎樣拳打腳踢地做出點驚天動地的事情,但是真落到手頭上來,就又泄了氣。”

他低聲說:“如果可以,我是真不想您和世家對上啊,我這麼個小小的田曹夾在中間,不管是您對我施壓,還是那些世家對我做些什麼,我都隻有點頭的份不是嗎?”

“但是您都知道了……”

馬霽摸摸鼻子:“我是不行,但是不妨礙我覺著殿下您行啊!”

雖說嚴於律己寬以待人才是做人的哲學,但是這世界上最多的反而是寬於律己而嚴以待人的那些。

馬霽也不能免俗,他覺得既然鄭含章有這個心也有這個力,那她就應該去做。

鄭含章依舊是先前似笑非笑的表情:“那馬大人,你知道應當如何解決那個問題?”

聽到自己的稱呼從“馬田曹”變回了“馬大人”的馬霽稍稍鬆了一口氣,隨即就又愁眉苦臉起來:“殿下,我怎麼可能知道啊。”

他是誰啊,他也配回答這種問題?

鄭含章單手伸了個懶腰:“好啦好啦,不難為你了——馬大人且安心,這佃戶問題,我是一定要解決的,你們平常都管這個叫什麼?土斷嗎?算了,無所謂叫什麼,以後在洛州,這玩意統一叫人口普查戶籍製度。”

“我是一定會和世家對上的,或早或晚。不過,那些世家一個個樹大根深,得從長計議才行,馬大人,您可得一直站在我這邊,幫著我一起乾才行。”

在全天下的佃戶裡頭,像是那男人一樣,一個鰥夫帶著三個都還沒長大,甚至還沒超過十歲的孩子的家庭不少,但絕對不是全部。

鄭含章無法給予讓人放心的保障製度,但在那些人丁不少的家族中,仍然會出現很多願意出去拚一拚,在戰場上靠著軍功獲得低級的爵位,從此實現階級攀升的人。

馬霽拱手:“下官以殿下馬首是瞻。”

他隨後又好奇起來:“殿下,您若是對付了世家,像是方才那人這樣的,不最後也還是要去參軍嗎?”

鄭含章:“是啊,沒錯。”

馬霽:“既然殊途同歸,那……”

為什麼不在今日直接拉著那人和他的三個孩子去落了戶籍,領下四十畝地?

鄭含章:“他的田已經耕種大半了,這時候讓他從頭開始,我的好心豈不是辦了壞事。”

她笑笑,繼續說:“另外,我隻是暫時做不到改變現狀而已,馬大人莫非真的以為我束手無策了?”

當時,麵對著男人的話,她無法給出回應,那是因為現在的洛州、現在的天下還不能支撐得起她的回應。

硬要這麼做,隻會是水中月鏡中花,如空中樓閣那樣變成如露亦如電的夢幻泡影。

但這並不表示她鄭含章不能帶領著洛州人朝著能夠回答上男人問題的那個方向努力嘛。

馬霽大喜過望:“原來殿下心中早有定奪!是下官管窺蠡測,誤解了殿下的意思!”

鄭含章發出一聲短促的笑音:“我一人又成不了事。”

*

夜已然漸深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