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淮自從知道對方不想要自己的命,就徹底放鬆下來。她想通了,在墨公子這些人眼中,容貌話術演技什麼都是虛的,真正能保住自己性命的,靠的還是她的醫術。
所謂一招鮮,吃遍天,就是如此了。她既是這大豫唯一一位中西兼修的醫生,腦中又牢牢記住了前世無數個驗方,自然是奇貨可居。相比之下,那個金創藥方子不過是其中的滄海一粟罷了,根本算不得什麼。
既然如此,她就必須端起神醫的款兒來,不能讓這一位仗
著自己年輕怕死就欺負了去,最起碼也得爭取到與薛溫差不多的待遇才行。
這頭一件事,就是再不能隨便端茶倒水,讓人家把自己當下人使喚。
洛千淮不理會她,自顧自地端起了杯,泯了一口。這壺茶放了大半天,早就變得溫涼了,口感講真相當一般,但是和沒有茶的人對比起來,就變得分外地香醇。
說來也怪,那墨公子似乎還真就吃了她這一套,竟也默默地忍了下來,隻是時不時地瞄她幾眼,再也不置一辭。
車輪轆轆,很快便越過了忻州的界碑,視野中也漸漸盈滿青山的輪廓。
蒼青色的天空陷落在黯淡的雲霞裡,能見度越來越低。路上的行人卻肉眼可見地變多了。
拖家帶口三五成群,各個都是衣衫襤褸,眼神空洞,看到車隊過來,全都瑟縮地避到了一旁,與之前在忻州時所見的全不相同。
洛千淮注意到,他們前進的方向,與墨公子的車隊正好相反,全都是要到忻州去的。
墨公子親自卷起了另一邊的簾子,隻看了一眼,便明白她在想些什麼。
“前麵方圓二百餘裡,都是汾陽王的封地。”他輕聲提示道“汾陽王虞壽,是當今陛下的侄孫,大豫文帝第七子虞晁的五世孫。”
洛千淮微微一愣,忽然明白了過來“你是說,汾陽王不恤下民,所以治下百姓才會想要逃到忻州去?”
墨公子欣賞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一點就透。那虞壽何止是不恤百姓,根本就是昏庸暴虐。襲爵不過一年,就將汾陽攪得怨生載道,民不聊生。”
他提及汾陽王之名時,隨意無比,毫無半分敬意。
洛千淮沒有在意這些。她想起了之前得到的信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可是他們既是逃出來的,那就不會有路引。怕是好不容易到了忻州,也未必能夠進得去城,落得了戶。”
墨公子麵上的笑意更深了。
“正常來說,確實如此。涉及諸侯王封地,一般人都會謹慎行事,更不要說,汾陽王還是為數極少的,自文帝傳到今日仍未除國的諸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