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悔不當初的,就是先前逼著洛千淮喝酒的絡緦胡子了。他這會兒酒不僅已經徹底醒了,還冒出了一身冷汗。
那位小娘子長得漂亮打扮不俗,腳步虛浮不通武功,身邊又沒帶任何從人,他本來以為拉來陪個酒也算不得什麼,哪能想到竟然會是解憂公子的人呢?
這要等著她回去告過了狀,哪裡還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當下他便與兩個同伴結了賬,飛快地衝到了雪夜之中。
“兄長,咱們特意改道來長陵,不就是為了見解憂公子,可這人都到眼前了,你怎麼又堅決要走啊?”其中一人一邊走,一邊回頭望著燈火通明的明月樓,眼中滿是留戀。
“就是啊。不過是請小娘子喝碗酒罷了,本就是一番好意,人家小娘子不都沒介意,還說要幫咱們引薦來著,你又何必一定要走呢?”另一位同伴也相當疑惑。
“你們還年輕,能懂得什麼!”那絡腮胡子拍拍胸脯,心有餘悸“方才千山劍衛大俠下來的時候,往我們這兒瞟了一眼,那眼神兒冷的,簡直就跟他那把暮雪劍刺過來似地——說明他跟那個小娘子關係不淺,咱們要是還不走人,隻怕是連解憂公子的麵都沒見上,就先要陪衛大俠過上幾招了!”
“比就比唄!兄長今天你也看見了,想跟衛大俠比試的人多了去了,你要是怕他,那就由我上!”
“這是怕不怕的事兒嗎?”絡腮胡子滿心憋屈“千山劍此人亦正亦邪,雖然大多數時候講究點到為止,但死在他劍下的人也多了去了,就你們這點子能耐,也敢去在他老人家麵前得瑟?”
“可是咱要是就這麼走了,那可就白跑一趟了,半點好處都沒撈著,你們就能這麼甘心?”
三個人一邊走一邊說話,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腳印,旋即又被鵝毛般的大雪掩蓋過去。
一個年輕人突兀地出現在路中央,擋住了他們的路。
“三位兄台請留步。”衛嵐冷聲道“我家公子有請。”
那絡腮胡子按住了兩個兄弟拔劍的手,謹慎地問道“可是朝雲劍嵐少俠當麵?”
“眼光不錯。”衛嵐矜持一笑。
“嵐少俠向來不離解憂公子身側,所以要見我們的,莫非就是解憂公子?”
“既然知道,還廢什麼話。”衛嵐毫不客氣“走吧。”
洛千淮被推進了一間寬大的宴會廳之內,無數枝粗如兒臂的蠟燭,將廳內照得燈火通明。
十幾個人正分賓主列坐,其中一名方頤闊口的中年男子高倨主座,墨公子與白日裡見過的那位孟女俠並肩坐在左側首席,其他人等她大多都不認識——等等,其實還有兩個熟人在。
章慶安坐在右側第二個案幾前,洛昭坐在他的側後方,正執壺為他倒酒,一副孝子賢徒的模樣,這會兒聽見門響轉頭一看,立時瞪圓了雙眼,差一點就喚出聲來,卻被章慶及時拉住,方才止了聲。
廳中燈火輝煌炫目。但洛千淮一進入,仍令眾人眼前一亮。
雖然麵上仍有稚氣,亦沒有特意裝扮,但她眉眼口鼻身姿體態,俱是姝麗清絕,合在一處便美得有些驚心動魄。
“這位小娘子,竟真是阿弟的人?”坐在主位的孟劇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墨公子,微笑道。
在座之人大多是內功卓絕的大俠,方才洛千淮的聲音不小,他們基本都聽在耳內,對於她這個人,也都有了不同的看法。
墨公子的目光在洛千淮身上稍一停留,便點頭微笑道“給諸位介紹一下,這一位便是洛大娘子,墨身邊的得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