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全無雜色的雪白狐裘,無聲息地搭在了洛千淮身上。
她仰頭看去,便聽墨公子溫聲道“他喝醉了,說的話你無需在意。”
洛千淮本來也不是會為難自己的性子。
“公子,天色不早,我該回去了。”
身邊的人停頓了片刻,緩緩地說道:“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了。”
洛千淮沒有答話,隻抬起一對墨黑的杏眼,靜靜地看著他。
“我已經責罰了賀清與朱娘。是他們自作主張,本不應去打擾你的。”
“所以,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對嗎?無論是你還是我們,都不會受到任何影響?”洛千淮問道。
“不會。”墨公子的唇角勾起,聲音輕冷如擊玉“曾在羽山園見到你真容的人,都會被封口。”
洛千淮驀然瞪大了眼睛“我這幾天在羽林園出沒,都是化了妝的。見過我真容的人,除了房彥,便隻有一個桑羅。他還是個孩子,因為我治好了他的傷寒,還偷偷向我通風報信——你不會把他怎麼樣吧?”
墨公子確實沒想到還有這麼一節。
“既是你為他求情,那便饒他一命。”隻是會將他收入蒙雪營,不會再放出去就是了。
但這種安排,他自不會對洛千淮多說。
“今夜就宿在此處,明日派人送你回長陵。”
“我藥鋪中還有病患。”洛千淮確實不想留下,拿出燕檸來當擋箭牌“這兩天出來,怕是耽誤了她的病。”
“其實是衛蒼他們幾個,傷得都不輕。尤其是衛蒼的腿,若是治療不當,恐會不利於行......”墨公子言辭懇切。
洛千淮讓了步。她走前其實已經叮囑過星九按照藥方連服七日,並不需要日日調換。反倒是親衛這邊,十個人各個都帶傷,就這麼隨便交給外邊的郎中,委實也有些過意不去。
她點了頭,去了親衛們住的地方,逐一察看過他們的傷勢。賀清已經為他們請了西京城裡擅看外傷的郎中,傷處也都進行了初步的處理,隻是這個時代的郎中們,對於外傷的認識,與前世相比還差得遠。
最起碼的,就是傷口雖然用生井水做了簡單的清洗,卻沒有消毒的步驟,所用的獨家秘製膏藥,裡麵還有些並不適合的成份——說起來還不如她之前提供的金創藥呢。
更不要說,衛蒼這個親衛頭目,還受到了特殊的照顧,身上不僅有幾十道鞭痕,還有幾處烙傷,外加腿骨骨折。
這種燙傷若是感染了,也是會要人命的。洛千淮清洗了那位郎中敷過的黑膏藥,命人取了麻油四兩,當歸五錢,紫草一錢同熬,待藥枯後濾清再熬,又加黃蠟五錢融化後和在一處,便得到了一份初級紫雲膏,作用是消炎止血生肌,對於燙傷和其他外傷都有效。
做完這些,她又幫著衛蒼重新正了骨,讓人取了夾板固定,又給他開了些消腫止痛,活血化瘀的藥服了,這才在眾人連串的謝意之中,回房沐浴休息。
從昨夜至今,她是各種焦慮,時不時還得鬥智鬥勇,於夾縫之中求生機,此刻危機解除,自然是頭一沾枕便睡得熟了。
隻是睡夢之中,隱約聽到有個聲音在反複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