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追究大額資產來源不明之罪。洛千淮不敢怠慢,就把那套跟文溥說過的說辭又拿出來講了一遍,又道
“國朝沒有哪條律法,不準醫者收受病患給的謝禮吧?雖然這禮是重了一些,但那公子堅稱救命之恩不可不報,小女推辭不過,隻好愧受了。”
她是跟著解憂公子的車隊來長陵的,在明月樓也露過麵,這些蹤跡是瞞不了的。
霍瑜其實早就查出來了,隻不過他之所以以此發難,卻是有著其他想法。
“洛大娘子所言,本官自會去查。”他眸色深沉,繼續向著洛千淮身前而去,迫得她不斷後退,一直退到了柵欄之前
“不止是大娘子你的清白,還有令舅文溥當年之案,本官亦覺得其中頗有疑點,或將重新徹查。”
霍瑜一字一句說得極慢,落在洛千淮耳中,卻是既驚又喜。
喜的自然是她正發愁的阿舅的舊案,有了翻案的可能。一旦成功,霽安堂的牌匾就能被發還回來,阿舅也可以成為自家藥鋪坐堂醫,實是皆大歡喜。
至於驚的,自然就是眼前這個一臉道貌岸然的官兒了。
長了一張正氣凜然的臉,周身都是剛正不阿的氣度,可是眼下這般舉動,卻並非君子所為。
她心中憂慮,隻想先虛與委蛇一番“多謝大人主持公道。大人真是難得的好官,小女回去後,必會日夜感念大人恩德......”
“倒是牙尖嘴利。”高大的身影幾乎貼到了洛千淮身前。洛千淮避無可避,不得不伸手推搪,卻被對方輕易執起雙手,按在了頭頂的柵欄之上。
“洛大娘子,本官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我想要的是什麼,你應該心中有數。”
洛千淮皺眉。這一刻,她幾乎想要動用係統,但還是強行忍住了。
非到逼不得已之時,她還是想要儘力周旋一番。
“之前那位公子所贈的財帛尚有剩餘,若大人不棄,小女願意悉數奉上。”
霍瑜輕笑,身子微彎,清新溫熱的吐息自上方落下來“你以為,本官是什麼人,會在意你那點財帛麼?”
“是小女淺薄了。”洛千淮迅速換了一套說法“人吃五穀,難免生病。小女的醫術還過得去,若有需要之時,願意儘力救治大人的親朋好友以及您指定的人......”
霍瑜搖頭“醫術再好,也未必能護得住自己與身邊之人。洛大娘子,你這般容色,一般人家是養不住的,便是那位所謂的解憂公子也不行。”
他言語之間,對解憂公子極為輕視。洛千淮前世既好讀史,哪裡不明白,在古代官家人眼中,江湖上的草莽遊俠其實與匪寇無異,從來都是分化與打擊對象。
便是達到了劍宗的層次,也不過是刺客之流,一向為上位者所厭憎。
她自然也不會為墨公子這個黑社團頭目多作解釋。
話都說到這兒了,不如一氣兒說開“恕小女愚鈍,實在不解大人之意,還請您明示。”
雙手被鬆開,霍瑜後退了兩步。
“洛大娘子隻須知道,本官對你並無惡意便是了。至於其他,日後自會知曉。”
被白銘親自送出邑廷大門的時候,洛千淮還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