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這樣。”墨公子的神色有些怔忡。
“屬下這就讓人抓緊搜索。”衛鷹請命道。
“不用了。”墨公子搖頭“此番目的已經達到,無需再畫蛇添足,你帶著所有人立即撤離。”
衛鷹應下,正要轉身離開,忽然想起一事“公子,此事驚擾甚巨,隻怕大隊兵馬頃刻便到,您還是趕緊離開的好。”
墨公子望著洛千淮離去的方向,沒有應聲。衛鷹知道勸阻不得,隻好迅速地去了。
星黯林闊。幾聲鳥鳴響起,如泣如訴。隔空亦有悲禽相和,如鴟似鴞,與外間遍地的傷殘人馬哀鳴之
聲,竟是半點都不違和。
他們的身形消失後不久,隆隆的馬蹄聲便自遠方奔騰而來,徐楷橫眉厲目,引著上千黑甲騎兵倏忽而至,將那片空地圍了個水泄不通。
渭水之濱蜿延綿長,洛千淮已能看見對麵西京城中星星點點的燈火。
身後是一片起伏不定的土丘,在陰暗的夜色之中影影憧憧,看上去頗有些陰森可怖。
城樓之上的燈火忽然燦爛起來,黑漆漆的城門徐徐洞開,火龍蜿蜒,鐵蹄颯踏,如風一般衝向了對岸的渡口。
係統從一開始就沒往渡口那兒去。它順流西行,一直走了了十餘裡路,就見到了一大片蘆葦蕩。
枯黃的蘆葦杆上覆著未及融化的積雪,下方的水麵結著薄冰。係統毫不猶豫地大步踏了進去。
“噝!”洛千淮的小腿浸入薄冰之中,寒徹骨髓。
“係統,自從遇上你,我真是把兩輩子的苦都吃儘了。說實話,你之所以會離開高級位麵,是不是因為被人各種嫌棄以至於拋棄——我猜得沒錯吧?”
係統不答,腳下卻走得更快了一些,洛千淮的大半個身子都浸在了水裡,感覺自己連思維都凍僵了,但她卻仍然在笑。
何以解憂,惟有懟人。
“所以你是被我說中了,所以才惱羞成怒嗎?”
係統沉默地撥開了前方的一叢蘆葦,露出了後麵的一條木船。
木船倒扣在水麵上,露出的船底陳舊斑駁,還帶著些濕意。
洛千淮聽到了極力壓抑的呼吸聲,心也提了起來。是什麼人會在這個時間,藏在這麼荒僻隱蔽的地方?
係統沒給她思考的時間,直接上手掀起了那條船。
雪亮的刀光就在同一時間,自下而上地劈了過來。
下一刻,係統便用兩指拈住了刀尖,慢慢地回推到船下之人的頸側。
那人的性命受製於人,卻很有骨氣地沒有求饒,隻拿一雙淡青色的眸子直視著她,緊緊地咬著後槽牙,一句話都不肯說。
到了這時候,洛千淮才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二十歲上下的青年男子,一副明顯的異族相貌,雙眼下凹眉骨凸出,麵如刀削斧鑿,既使落到了這般境地,麵上仍帶著桀驁之氣。
他身上的衣服浸了泥水,但也能辨得出是上好的錦緞織就,隻是交領左衽的樣式,再次昭示了他的異族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