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凝視著姬無咎,聲音從齒縫裡擠出來,帶著焦躁的怒氣:“我生是豐鄞人,死是豐鄞鬼。這麼多年,我從未做過一件背叛豐鄞的事。”
姬無咎點頭:“我信。”
“可問題是,其他人不會信。”
寥寥幾個字,卻讓言成榮又沉默了下去。
是的,就算他從未實際做過什麼又能怎麼樣?
光是他私下與西橈重臣書信往來這一條,就足夠讓他死上十次。
咬緊了牙冠,言成榮看著姬無咎,許久:“你想讓我做什麼?”
“榮王這話我倒是聽不太明白了。”
言成榮:“如果你想殺我,早在一開始得到這些證據時你就該動手了,不至於秋獵之後,還會想用左燁澤來試探我。”
既然能按捺到現在,必然還是有所圖。
隻是也不知到底圖的是什麼。
“如果王爺想要的是我手裡的兵權,待時機成熟,我願意將十萬兵馬如數奉還。”言成榮道,“隻求王爺高抬貴手,放我全府上下一條生路。”
*
言辭是被劇烈的顛簸給震醒的。
因著車內的座椅過於狹窄,這一震差點將他整個人都掀了下去。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來緩了緩。將身上不知什麼時候蓋上的棉被擺到一邊,挪到馬車門口,將車簾掀了開來。
外麵的天已經亮了,隻是天色不怎好,烏雲一團團地壓著,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趙靖正繼續在前麵駕著車,麵無表情的側臉被暗沉沉的光線襯托得更加冷硬了些,眼角下的疤痕像是蜈蚣一樣,看起來有些猙獰。
明明還是一樣的臉,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趙靖醉酒的樣子實在叫人太過於印象深刻,這會兒言辭看著他,竟生出了一種淡淡的親切感來。
將腦袋往外探了探,喊了聲:“趙參領……”
趙靖微微偏過頭看他。
“你……還好嗎?”
趙靖眉心微皺,似乎想起了什麼:“多謝世子關心。昨天酒後失儀,讓世子看笑話了。”
言辭抿抿唇,挪到趙靖身邊,試探道:“可我真沒想過參領酒量會這麼差,幾口便醉的不省人事……參領記得昨天晚上說過什麼嗎?”
趙靖用餘光掃了他一眼,許久,淡淡道:“不記得了。”
胡說!
——這看上去可不像是不記得的樣子。
清了清嗓子,試圖提醒:“昨天,你說到我爹,說……”但是話還沒出口,就聽趙靖突然將韁繩又塞進了他手裡。
“世子已經睡了一上午,想必也休息充足了。”趙靖起身,神情淡淡,“接下來的路便交給你了。”
轉過身,一邊往馬車裡走一邊叮囑:“看這個天色,晚些時候又要下雪。加快點進度,明天之前,我們必須趕到營地。”
言辭:???
我不問了。不問了還不行嗎!
你給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