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燭曾經於數百年前與夢神有過一麵之緣,他不敢斷定,怔怔望著,不知回想起了什麼,隻喃喃地:“確實有幾分神似……”
身後再次傳來焦天邪異的怪笑:“你們都將化為美食……哈哈哈哈……美味的很!”
話音剛落,那遠在萬丈高處倒立的無邊綠洲晃晃蕩蕩地,極速墜落砸向他們——
仿佛一顆綠色星球從頭頂隕落,直衝麵門而來!
綠洲周圍的粉色沙礫早已按捺不住,蠢蠢欲動地紛飛飄灑而下,如同粉色雨滴。
雲舒忽而想起冥界東羅大街街口的說書人曾說,混沌初始誕生的天神不分善惡。有喜好隨意玩弄風雨雷電的、有喜食山川土地的、更有喜食生靈臟腑的……
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①
混沌之力下誕生的他們,不善不惡,無情感無生死。
可女媧大神自創造了“人”之後,便有了生死,就有了善惡。
那便——不再需要所謂的亙古不死的不知善惡的“主宰天神”……
綠洲墜落之際,雲舒轉頭看向焦天,似是明白了她。
焦天喜食三界生靈五臟六腑,但從來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她的怨氣,為何隻落在人界,分明是被大神關在了這裡。億萬年困住在幻境催化出的這團邪氣,既是不解的怨,也是被遺棄的恨、苦、痛。
青時飛身趕去雲舒身側,將卻隱刀直.插入粉色沙海,銀白的抵擋之力一圈圈蕩開,瞬間抗住了向他們墜落壓來的無邊綠洲。
他嘴邊赫然流下一道殷紅鮮血。
“青時?”雲舒在他身側急聲喊道。
他來得那樣快,快到雲舒都沒來得及眨眼,黛藍色的身影裹著清淡的白茶香氣已然包圍了她。
“沒事,不必擔心。”青時握緊刀柄的雙手不住地顫抖著,聲音比以往更為沙啞。
頭頂的綠洲離他們已隻有幾丈之近,雲舒隻覺黑壓壓一片,巨大無比的綠洲壓在頭頂,令人不得不心生恐懼。
放眼全是聲嘶力竭的五臟怨魂,懟著他們的眼、懟著他們的耳朵,讓人快喘不過氣來。
焦天的三顆頭顱再次飛速旋轉,紅色的腦袋停下,帶著一絲瘋癲的愉悅:“你們也快到我的胃裡去吧!去吧!”
雲舒擰著眉再看向焦天,她說,那綠洲是她的胃。
隨即,焦天又一次轉到黑色頭顱,紫色頭發全部簌簌落下,化作萬千耀眼的細絲直戳而來。
“你們快把我放出來!快!”妄燭緊蹙雙眉,憤懣地喊道。
鈴蘭和小龜飛身迎接紫色細絲,這紫色細絲來勢洶洶,數量多又密集,極其猛烈,二人格擋之餘身上落下不少擦傷。
雲舒看向妄燭,冷聲急切道:“你的靈力傳一些給我!傳給我靈力,我放你出來!”
妄燭看著她笑容愈盛:“自然可以!”
雲舒動作極快地解了妄燭的雙手,待靈力傳入她體內,她握手祭出戮魂刀,一刀砍開玄牢結界:“妄燭,你若此時再冒出魔氣,我將一刀帶你去往冥府。”
“好。”妄燭點頭:“我隻取回我的心,馬上會回來助你!”他似乎已看出了雲舒想要去做什麼。
雲舒腦中念頭一閃而過,張口便已說出:“你將夢神的心一並取來,給我。”
妄燭應聲掐訣瞬息飛上了綠洲。
青時聽著二人對話,近乎脫力般自嘲輕笑,含著幾分蒼涼:“雲舒。”
雲舒正要點足離開,卻又頓住,回望著青時的背:“怎麼?”
青時目色隱痛,緊握卻隱刀死死撐住綠洲不墜,咽下一口又腥又苦的血:“念在我好不容易救回你兩次,能不能……”
“好。”雲舒笑著說:“我不死。”她還沒拿到夢神之心,還沒救回蔽月,她還……不能死。
雲舒回身直視著焦天,借著鈴蘭和小龜的掩護飛衝而去。
她既已知焦天之怨,那便讓她就地歸寂,遠古的東西也著實是沒有存在的必要。
焦天紅黑交織的眼珠快速轉動,已然發現雲舒渾身殺意朝她衝來。
她大笑道:“小小魂使還想收服你祖宗我?”
雲舒雖得了妄燭的澎湃靈力,此時卻仍未從四五歲的孩童身體恢複,她用著這小孩的身體怎麼說也實在是不太方便。
擰了擰眉,屏息著去提快速度。
然而,當雲舒靠近之時,焦天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