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做好了,師父卻不見蹤影。韶言找一圈也沒找著,等他吃完拿著鋤頭到地裡刨出兩條壟老頭才回來。
師父滿頭大汗,手上不知道拿著什麼東西,隔著大老遠朝韶言喊:“彆乾了,趕緊回來!韶俊策又作妖了!”
聽到老爹的名字,韶言扔下鋤頭二話不說就往回跑。師父手裡拿著飛鴿傳書,韶言接過,緊張地閱讀這封信,越往後看臉色越差。
“怎麼了這是?”
“沒怎麼。”韶言把信往師父身上一拍,飛也似地衝進屋裡。“我爹讓我在一天之內,務必回到書山府!”
“啥?”這回輪到他師父傻眼,“你爹瘋了,八百多裡,一天?”
韶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始收拾行李,“我到驛站辦個八百裡加急的文書,騎馬回去。對了師父,你有沒有什麼寶貝,我不能空手回去啊。”
“你倒還挺有孝心……”師父咕噥著,“庫房裡都給你備好了,自己看中什麼拿什麼就是。”
“多謝師父!”韶言不敢耽擱,甚至忘了今天諸事不宜,從接到書信到禦劍下山不超過半個時辰。
到了最近的伊清鎮,令牌一扔,以韶氏二公子名義辦了八百裡加急的文書。每隔三十裡換一匹馬,一路快馬加鞭,要按這個速度,正常情況下天黑之前差不多就能到書山府。
但今天是季春三十,諸事不宜,包括出行。
這場晚春大雨來的特彆急,也特彆及時——韶言為百姓和地裡的莊稼開心,可為他自己,他就笑不出來了。
從他看到烏雲到下雨,沒超過一盞茶的功夫。為了及時到達,他不敢耽擱,騎著馬迎著雨跑在官道上,誰見了不得叫一聲絕。
儘管如此,還是耽誤了行程。韶言到了書山府差點沒能進城,勉強進了城,卻連一家落腳的客棧都找不到——畢竟馬上就是四月。
韶言原以為自己已是個千裡挑一的倒黴蛋,卻沒想到他在拖著大包小包於街道上漫無目的地遊蕩時,遇見了另一個倒黴蛋——他族兄韶清樂。
此時已是三月三十,還差幾個時辰便到四月。遼東的客棧酒樓早早打烊,族地也緊閉大門,以至於這對難兄難弟淪落到要露宿街頭的地步。
連日奔波,二人皆是身心俱疲。韶言已做好以天為被的打算,鋪蓋剛拿出來,他那暴脾氣的族兄一個箭步衝到最近的客棧,“咣咣”開始敲門。
韶言料到如此,並不吃驚,也不勸阻。隻是歎口氣,默默地收拾好鋪蓋,跟著族兄去了客棧。
夜色溫涼似水,月光普照大地,仿佛給人間鍍了一層銀紗。
刻著碧水紋的“財來客棧”匾額下,兩個身高八尺有餘的青年鍥而不舍地敲門。一時間,除卻風呼嘯而過,這如墨的夜色中便隻聽得見敲門聲。
可惜並沒有人理會他倆。韶清樂失了耐心,手下的力道也失了分寸,於是敲門變成了砸門。
黑夜裡,兩個身高八尺有餘的壯碩青年將客棧大門堵的嚴嚴實實,其中一個更是幾乎用儘渾身力氣砸門。若非他二人衣著不凡,隻怕是要被人當成過路劫匪。
“掌櫃的!你到底開不開門!”砸的手疼,韶清樂一腳踹在門上,啐了一口,雙手叉腰就要問候客棧老板全家。
韶言連忙見狀,連忙勸他消氣,如此這般有辱斯文。韶清樂一口怒火噴不出來,便轉移到腳上,又一腳下去,險些給門踹個窟窿。
鬨出這麼大動靜,終於驚動了客棧裡頭。賬房先生慢悠悠地提了燈籠過來,爬在門縫上捏著嗓子朝他們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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