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是普通丹道修煉者距離奇丹最近的一次。以前他們隻知道有奇丹這種神異的品類,但是從來沒見過,也從來不知其功效。
如今聽方遠新的說法,能窺測一次生死危機?!若生死危機能窺伺,不就可以想辦法化解,這不就相當於變相保了自己一命?
雖然說跟那種直接保命的底牌還有些區彆,但能夠做到這樣,已經十分難得,若這種觀運丹真能流通到市場上,怕是會有大批人願意花天價購買。
雲上倒是沒點評什麼,現在還不是點評的時候。
方遠新也沒有離開圓台,因為現在圓台上隻剩下秦陸薇一人。方遠新看著秦陸薇,嘴角挑起一個微妙的弧度。
想學他煉奇丹?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以方遠新的眼力,自然看出秦陸薇雖然現在狀態玄奧,但是遠達不上煉製奇丹的效果。
他洋洋掀袍坐下,一副靜看好戲的麵貌。
啟榮也瞧見了方遠新的嘴角,氣得鼻息重了重,卻知道現在不是與方遠新計較的時候,“妹妹,三姐現在,如何了?”
秦如清:“隻差臨門一腳。”
啟榮還沒來得及露出欣喜,秦如清卻搖頭,“這臨門一腳,是一腳天邊,一腳地底,質變的區彆。”
啟榮的心沉了下去。
秦如清雖然現在不煉丹了,但她小時候可是親自被老祖教養的,一開始老祖想要培養她的就是丹道,因此基本功以及眼力見識都在。
她解釋:“三姐現在遊離在那個境界之外,隻差一步就能進入,但她還差了一個契機。這個契機需要她自己去找。”
高台的陸薇完全沒有關注外界,正如秦如清所說,她已經處於一個玄妙的狀態中,像一隻腳邁了進去,卻遲遲不得入門。
陸薇的額角開始緩慢溢出汗水。朦朧的思緒震蕩了一瞬……為何遲遲達不到那個狀態,明明已經做到了意識抽離,這還不夠忘我嗎?
何為忘我無一?
陸薇的心急躁了一瞬,差點從玄奧的狀態中脫離。好在她這一次已經想清楚了,破釜沉舟,便是失敗又何妨……
等等,破斧沉舟?她破斧了嗎?
陸薇的意識輕輕落到被地火蘊養承托的丹塵粉末上,丹雖然碎了,但卻並未完全毀去。隻要地火不息,一直溫養,待她境界達成,就有機會重修此丹。
這是她的希望所在,如今看來,卻也是症結所在。
忘我無一,需要全然超脫外界,可她依然分了一絲心神留在地火之上,畢竟要控溫蘊丹。也因為這一絲分出的心神,她永遠也不可能達成忘我的狀態。
隻是……若她還沒有達到那個境界,貿然將地火熄滅,最多不超過半個時辰,丹藥粉塵的藥性靈性將會完全流失。那這次煉製就算是完全失敗了。
需要猶豫嗎?
陸薇意識漂浮,毫不猶豫掐斷了與地火的最後一絲連接。就像在濃鬱的黑暗中,掐斷了唯一一絲微弱卻珍稀的光源。
意識徹底黑暗、沉寂。
而在外界看來,便是陸薇跟前漂浮的紅色地火突然熄滅,無形的丹藥粉塵重新下落到丹爐中。
“天,秦家這位是徹底放棄了嗎?”
“勝負已分?第一不說,反正肯定與她無緣了,說不定連成績都沒。”
煉丹失敗是沒有成績的。
然而雲頭之上,看著陸薇的狀態,老嫗卻震驚喃喃:“真正的破釜沉舟,她,好像成了……”
老嫗的手半握拳搭在膝上,半晌目光恢複平靜,說了一句話:“這個小輩,我要了。”
黑臉會長和長須老者皆一副見了鬼的姿態望著她。
早已斬斷塵緣,一心追求丹道的毓文大宗師,竟然要決定收徒了?
要知道她隻掛名丹會大長老可不是因為做不了會長,而是覺得事務繁雜,懶得做而已。
下頭的圍觀人群依然是不看好的聲音較多,然而在一片看衰的聲音中,秦如清卻勾起了嘴角,輕快道了一句:
“成了。”
如果不是現在事情還沒有塵埃落定,如果不是就算三姐踏入那個境界離丹成還有老長一段路要走,現在隻是將最危險的一段走完了,秦如清真想握拳蹦躂幾下,以此發泄心中的激動之情。
這種感覺就像是,閨蜜突然暴富,之前口嗨嚷嚷的“等你暴露了養我”這句話真的要成為現實了!
粗糙的啟榮倒是看不出陸薇的狀態變化,他對丹道更是一竅不通。但他可以察覺秦如清的心情狀態,看著她望著陸薇唇角上揚,啟榮的嘴角就像自發牽動了似的,也跟著上揚。
啟榮的眉頭振奮地挑起,三姐要成功了是吧?
還沒等他問出這句話,遠處忽而響起隆隆的悶雷聲,東邊某一個方位似乎有黑雲聚攏。
“天,東邊那是什麼!”
“有雷聲,看樣子像是雷劫!”
“東邊……是煉器廣場,難道是有人煉器,引起了劫雷?”
煉器廣場!頃刻之間,秦如清腦中想起一個名字,唐子鳳!
小唐!
下意識就想衝過去看,然而想起三姐,生生頓住腳步。仔細觀察了一陣,發現三姐完全沒有受到雷聲的影響,依然沉靜在一種意識抽離,玄奧忘我的狀態中。
是的,以秦如清神魂的敏銳程度,自然能看出陸薇現在是處於意識離體的狀態。
雲頭上的考官顯然也是怕這動靜驚擾了陸薇,竟然抬手布下一道結界,籠罩在陸薇所處的圓台周圍。布下結界的人自然是毓文丹道大宗師。
她不容許有任何人、任何事攪擾到陸薇現在的狀態。
秦如清見狀徹底放了心,“三姐估計還有一會兒,我們先去唐子鳳那兒看看。”
秦如清剛來到煉器廣場,一道粗壯的雷劫正好當著她麵兒,直直劈下。劈向那個黑發青年……跟前的玉質法器中。
玉質法器受了雷劫的驚世一擊,發出清越的嗡鳴聲,玉質表麵瞬間變黑,它旋轉、震顫,卻沒有破碎。
立在法器不遠處的青年像是完全不顧及雷劫,眼中隻有這一枚法器。
深邃的眼眸平靜而專注,雙手術印變幻,玉質法器內部似乎緩緩溢出金光,最後生生將表麵的那層黑色釉質物頂開,最後完全金光大盛。
像脫落了一層皮,重獲新生!
如果說,沒受雷劫之前的法器能明顯看出材質,受了雷劫之後法器像是“活”了過來。
玉的感覺消失,法器自行氤氳流轉著月暈一樣的溫潤光澤,蓮形花瓣微微翕動,上下浮動開合。一個法器竟能露出屬於生命的鮮活質感,它像一個籠著麵紗的美人,叫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為之神往!
煉器大會這頭完全不像陸薇那邊,到現在為止第一名都懸而未決。這邊的煉器台上隻有唐子鳳一個人。他一個人享儘矚目與風光,將毋庸置疑的榮耀貫徹到極致。
所有煉器評委都用一種讚歎又驚喜的目光看著他。明華宗師更是直接撐著胳膊站了起來。
“神器胚子,子鳳,你做到了!”
神器胚子,明華宗師的聲音不大,卻不知為何清晰到所有人都能聽到,下頭靜了一會兒,然後響起劈天蓋地的浪潮一樣的歡呼聲。
那些煉器師每一個看起來都比煉製出神器胚子的唐子鳳本人要瘋狂!
被歡呼與榮譽高高托舉起的唐子鳳卻分外安靜,他走過去緩緩將那枚氤氳發光的蓮形法器拿起來,珍稀地托在手裡。
穿著黑袍的唐子鳳有一個獨屬於自己的世界;
脫下黑袍的唐子鳳世界更大也更小,外人更加無法涉足。
他托著蓮形法器,黑眸在人群中安靜地搜索,像在找尋著什麼人。
這搜尋的動作被他做來分外認真,像小狗每日都要蹲在路邊等候歸家的主人,這一刻,這件事,於他來說就是全世界。
黑眸落到一個地方,猛然震顫了一下,然後鮮活明亮起來。
好像發覺這眼神的變化,秦如清心裡不知為何,竟然撲棱跳了一下。明明太陽不大,卻好像感覺臉頰發燙。
趕緊將視線偏移,心虛地往邊上稍稍,然而眼角餘光還是盯著黑袍青年。
啟榮就比較直接,他搗了搗秦如清的胳膊,問:“那什麼,妹妹,唐大哥那個……神器胚子,不會是要送給你的吧?”
秦如清竟然扭了一下,攪手指:
“彆瞎說!”
啟榮咽咽喉嚨,“可是,他這個法器的形狀,是蓮花型哎~”
都弄成蓮花形了,這跟明示,有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