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清走過去，目光依然帶著驚歎。像是知道她在驚歎什麼，第五族長還和藹地說，“若是不喜鬆林，還可切換場景，瀑布、桃林、湖心，都可以哦……”
哇，你們仙品好會玩！
秦如清禮貌一揖，看著很客氣，笑了一下後，又不客氣地開口了：“尊長可否將場景切換成杏林呢？”
秦如清就是這樣，她有時候確實會假惺惺地跟人打太極，但有時候又直白得過分，一點也不會客氣。
第五族長楞了一下，竟然哈哈大笑，抬手一揮，眼前場景切換，果然變成一個落英繽紛的杏林景觀了。
“你喜杏花？”第五族長好奇地問。
秦如清搖頭：“也不是，隻是晚輩族中恰好有一片長得很好的杏林，晚輩從小在林中玩鬨長大，因而看著這樣的場景就覺放鬆熟悉罷了。”
第五族長微笑點頭，神態很溫和寬容，好像很容易就能叫人放下戒備，生出好感。
秦如清稀奇起來。
她第一次見這位仙品族長，覺得他是一種叫人記不住臉的路人長相，但是回過神來之後發現這是一種神異的障眼法。再看就發現他是一個明顯的上位者，擁有仙品的威嚴氣度。
可今日一見，卻又覺得這位族長的氣質如沐春風，看了就容易生出信任。
秦如清好奇的目光被第五族長捕捉道，他問：“你在探究我？”
秦如清禮貌頷首，坦言：“晚輩隻是覺得族長的氣質十分多變。明明很是威嚴有派頭，卻又讓人覺得如沐春風，慈祥無比。”
秦如清的坦言明顯讓這位第五族長滿意起來。
上位者們就是這樣，喜歡機靈的小輩，又不喜歡太機靈的小輩。秦如清正是因為明白這點，與這些人相處時，從不打馬虎眼，就算耍小聰明，也是使一些拙劣的，肉眼可見的小聰明。
第五族長竟然也解釋了原因：“此乃第五家修行的功法所致，此功法要求人心境平和，長期修煉下來，便容易叫人心生好感了。”
秦如清恍悟。原來是家族傳承的功法，怪不得。仔細想想，之前在萬卷閣星象圖前的老嫗，少族長，加上眼前這位族長，似乎都有同樣的氣質。
唯一的不同是……她好像沒在第五翎羽身上捕捉到同樣的感覺。
心中閃過這樣的疑惑，秦如清並未開口詢問。誰知道會不會問到什麼忌諱，小白可不是這麼當的。
她不問，第五族長卻主動道：“今日叫你過來，也是為了這功法，此乃第五家絕不外傳的仙品級傳承，若與這傳承契合度高，不說絕對能夠成仙，成為當世大能，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話聽到這裡，秦如清就知道，戲文來了。
“絕不外傳”“仙品級傳承”“傳承契合度高”這些都是關鍵詞。
果然，第五族長就接著道：“我聽說你已過了兩獄，還都拿到了天級令牌。四獄便是這仙品級傳承的選拔之所，你的表現證明，你與你傳承契合度極高。”
說著，第五族長抬起眼睛，望向秦如清，目光中竟然帶著一絲真切的期盼，“你若是能入我仙品，便有機會得到這份傳承。”
秦如清立馬聽出來，這個“入我仙品”不單單是來第五家進修那麼簡單，而是要真真正正地拋棄自己的姓氏，改姓第五。
不然，這樣的頂級傳承，又怎麼可能傳給外人呢。
族長的這番話，也算是解釋了秦如清先前的疑惑。她之前知道了四獄的真相時，心裡不是沒想法的，這種頂級的傳承，眼看著她契合度還極高，有了這個傳承，再配合她的道體，這不妥妥飛升。
雖然去仙墓也有得到傳承的機會，但隻是可能又不是一定能得到，而且進仙墓還會遇到許多不知名危險，相比之下，能直接保送簡直太香了！
隻是可惜，再香也是有條件的，秦如清清楚自己不可能換姓。在這個宗族為天，世家為基的世界，換姓的意義牽扯太大了。
秦如清直接搖了搖頭，認真道：“族長，您的好意，晚輩心領了。隻是晚輩隻會姓秦，第五家的傳承，怕是無福消受了。”
第五族長默了一會兒，竟然歎息，“之前翎羽就與我說過你不會答應，我還不相信。如今看來，他是對的。”
他直直看著秦如清，像是要秦如清明白自己的鄭重，“丫頭，你可想好，仙品的規矩不可破，你若是拒絕，也就是拒絕了這份傳承了。”
哇，可不可以不要將利害說得那麼清楚！她可以直接了當拒絕加入仙品世家，不代表她能這麼乾脆地說出拒絕傳承這樣的話啊！
看著秦如清一臉便秘為難，第五族長像是被取悅了，大笑起來。
秦如清故意眨眨眼睛，苦惱地說：“族長，不會因為晚輩拒絕，接下來的四獄訓練就不叫晚輩進了吧？”
第五族長做沉思狀：“有可能哦，畢竟你參與訓練，評級的獎勵可是實打實要消耗四獄底蘊的。”
這是一句看似平常實際值得琢磨的話。說消耗“四獄底蘊”而不是“仙品底蘊”。這兩個形容之間可是大有差彆。
秦如清心中飛快地閃過一絲什麼，麵上卻是一臉懊悔，“早知道就不說這話”的表情。
第五族長笑過之後，才歎息一聲，正色道：“放心吧，一方麵你是翎羽帶進來的，我們後續還需要你幫我們打開仙墓封印，怎麼都不會虧待你。”
“另一方麵……我們也想看看，你過完四獄之後的最終評級。故而，就算四獄的後兩獄，按規定是非第五族人不得進的，我們也決定破例讓你進一次。”
秦如清立馬露出欣喜的表情，直接站起，長長一禮，脆聲道：“謝族長！”
垂下的眼眸中卻十分清明。這個“破例讓她進”，是想看看她能不能拿到全天級評價吧。
曾經第五翎羽就跟她說過，第五家至今沒人拿到過全天級評價。
秦如清不知緣由，但今日與族長這番話交談下來，她打定主意一定要努力爭取這個全天級。彆的不說，天級的獎勵也夠誘人的啊。
而且說不定全天級意味著更深層次的東西。
秦如清重新坐下後，露出遲疑的神色，第五族長見狀道，“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秦如清這才開口：“晚輩隻是有一個疑惑，第五仙品已有如此傳承，何必大費周章要打開仙墓……”
其中耗費的人力物力不說，有什麼特定的必要呢？僅僅隻是找尋傳承這麼簡單嗎？
這似乎是個極其複雜牽扯頗深的話題，第五族長沉默下來，良久才回秦如清一句：
“因為，哪怕是仙品的傳承，也並不完全。”
秦如清在這平淡無波的一句話中，莫名嗅到了風雨的味道。
又交談一會兒，第五族長與她說了後兩獄的事，告訴她後兩獄需要耗費的時間更長，難度也更高，她最好完全消化了前兩獄的體悟之後，再行下獄。
秦如清也知道了後兩獄的名字，“餓鬼道”與“人間道”
臨走之前，第五族長和藹道：“若對在四獄修行上有什麼問題，可以去找少族長第五有林，他常年在萬卷閣第四層修煉，並不難找。”
秦如清疑惑起來，直接問了，“族長為何不叫我去找第五翎羽呢？”
族長多次強調他是由第五翎羽帶進來的，找他問問題不是更合理嗎？
第五族長的表情沉凝複雜起來。但秦如清看出來，這份複雜不是衝她，而是衝第五翎羽或者這件事本身。
第五族長回答她：
“因為，在四獄修行上，他不如第五有林，更不如你。”
啊？
“可是，我聽彆人說，第五翎羽前兩獄的評價都是天級啊。”這是聽那些嘰嘰喳喳仙品弟子說的。
第五族長這次沒有言語。他朝秦如清擺擺手，眼前的畫麵開始變動，秦如清以為自己不會得到答案，沒想到在傳送出去之前，她又聽到一句：
“因為，翎羽後兩獄的評級，隻有玄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