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飄然而過,泛黃的枝葉細細簌簌地墜落。
望京城西的破廟本是城中最無人問津的角落,竟成了戰亂中最安全的地方。
欻欻欻!一絲燭火艱難地點燃。微弱的光芒與月光相映,照亮了昏暗的古廟。
攻城選在月圓闔家團圓之日,讓這望京城中的達官貴人和平民百姓在一片祥和喜慶之中慘死於刀劍下,著實諷刺。
謝景文伸手將臉上粘連的蜘蛛網撣去,低頭看自己的一身粉衣早已被亂石枝杈劃爛,衣袖、裙尾處不知沾染的是血跡還是未乾的紅漆。
“為何救我?”她隨手將衣裙中幾縷殘破的碎布撕扯下來,看著眼前早已被血汗模糊了麵容的少年說。
他抬起臉,眼瞳無光,麵色蒼白,已是一臉死相:“順手而已。不用記掛。”
謝景文蹙眉,看著他邊說邊從佛像後扯下積灰的破布,將它和幾塊其他地方尋來的破布一同綁在一起。
這一舉動卻刺痛了她的神經,一年前阿娘就是這麼死在自己麵前。
血染的朱唇,空晃晃的衣袖,雪灰繡花鞋落在地上的空響,至今仍在她的噩夢中縈繞。
“你要做什麼!好不容易在戰亂中活下來的,家裡人都還等著你回去,你犯什麼傻!”少女雙手緊緊環住少年的腰,妄圖阻攔他的下一步動作。
少年錯愕地頓了頓:“你畫本子看多了嗎?看清楚了,我是不是想死。”
說罷,他將鐵條拿石頭砸成鉤狀係在布段上,從廟中的水井中鉤撈出一個裝了小半桶水的木桶。
他迫不及待地用手撈出些水囫圇喝下,回頭看了眼謝景文,見她正舔舐著乾燥的嘴角,一臉懵懂地看著他。
“愣著乾嘛?放心吧,這口井的水我常喝,無毒。”
謝景文看著水井周遭長滿苔蘚,月光映照下,水中像是有什麼在蠕動。
她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彆扭地轉過頭去:“謝謝,我不渴。”
“渴不渴是你的事,與我無關。”少年喝飽水便尋了個草席躺在佛像之後假寐,“隻是彆怪我沒提醒你,眼下一時半會咱們還得在這破廟中呆一陣子。”
不過一會兒便聽到水聲晃蕩和吞咽的聲音,他嘴角輕揚,心中暗道:還算聰明。
“餘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讀後來。表獨立兮山之上,雲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晝冥,東風飄兮神靈雨……”
本就幽森的古廟縈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