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勸誡……不行嗎?”片刻,他小心的問。
勸誡有用他還會在這裡教書?韓非想翻白眼。但是一想到秦王曾因他師兄李斯的《諫逐客書》而收回逐客令,韓非心中又是羨慕又是苦澀。羨慕他投入了一位善於納諫的明君門下,苦澀自家的韓王怯弱膽小,沉迷酒色。
“勸誡的重點在勸,接不接受終歸還是要看君王本人。”韓非低聲道。
“好吧,看來這確實效用有限。”公子斐略帶沮喪的歎了一口氣。
“所以,一個國家未來的好壞最終還是要看君王麼。”他不怎麼甘願的點了點頭,遺憾的向韓非告辭了。
“你的問題我也會再好好想想的。”韓非如此承諾。
世事不隨人願。韓非說是要想一想,但他卻很快就沒有心思想這些了。
秦國大舉陳兵韓國的行徑沒刺激到韓王讓他激憤應戰,倒是將魏趙等國嚇得草木皆兵。魏國是沒膽和秦國作戰的,但趙國卻不一樣。
上半年,將軍桓齕終於看準時機率軍由漳河下遊渡河,迂回趙國將軍扈輒所率領的軍隊側後,攻擊邯鄲東南的平陽。趙軍被突擊,飛快敗亡,趙將扈輒也當場陣亡。於是,趙國啟用李牧李將軍為新任統帥還擊秦軍,將桓齕將軍打得落花流水,幾近全滅。
消息傳回國內嬴政氣的差點吃不下飯。若非李牧將軍的威名早就聲名遠揚,可與曾經的武安君白起白將軍媲美,他非得將桓齕誅三族不可。
好在嬴政到底不是這樣衝動的人,明白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他咽下了這口敗仗,赦免了桓齕的死罪。
不過,人之罪可以赦免,吃過的敗仗卻無法赦免。準備許久,形勢大好,勝利在即的時候被翻盤,秦國的氣勢一落千丈。與之相對,趙國正是士氣旺盛的時候。聽聞趙國有計劃牽頭燕國,楚國,越國做四國聯盟,任李牧將軍為帥反攻秦國,一時間秦國厲兵秣馬,又是征兵又是備糧,哪哪似乎都是討論之聲。
韓非自然也在為此焦慮。
這是一個好機會,幾乎是得到消息韓非立刻就想修書一簡向韓王進言,激勵韓王加入盟軍,與其他四國協同抗擊秦國。即便尚且身在秦國的他會為此身死,也在所不惜。
可惜,身在秦國的他根本無法將手中的進言遞交給韓王,這令韓非又是急迫又是屈辱,連上課的時候都不由板著臉怒視台下的兩位公子。
公子斐與公子扶蘇被他瞪的莫名,但一想到外麵風傳的情況又紛紛理解的低下頭,避開了他的視線。他們一個想“現在就這樣,真開打了韓先生豈不是要氣死”,一個感覺有些過意不去,但又不知該怎麼辦,左思右想之下便決定給韓先生送些吃食,以作安慰。
韓非憤憤的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課文上。
秦國也不是鐵板一塊,他總是能找到辦法將話遞出去的。韓非發誓。
事實證明韓非想的不錯,通過重金賄賂官員他確實將進言帶回了韓國。可是沒有用,就像他曾經遞上的每一次進言一般,他的話石沉大海,了無音訊。反倒是害他淪落至此的姚賈,借著秦王給予的資金在諸國多番遊走,一舉瓦解趙國牽頭的四國聯盟,變的聲名大振。
姚賈回國那天,嬴政親自前往城門迎接,聲勢浩大。韓非遠遠看著,心中倍感複雜。
他清楚韓國,又一次錯失了崛起的機會,也清楚秦國,又一次獲得了修生養息的機會。
已經沒有哪一個國家能阻止秦國了。
身處秦國,這就是韓非看見的未來。
——
認清事實,韓非消沉了好長一段時間。
不過他畢竟是個倔強的人,並不會輕易被現實打倒,所以沒多久他又重新振作了起來。這次他轉換思路,試圖從內部削弱秦國。
君臣不和是國之大忌,令各國聞風喪膽的名將白起也隻能被賜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