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了個非常重大的錯誤。
莊成說他的火焰就是他的精神,我對於這句話的理解是,他的精神在待機狀態就隻是普通的精神而已。隻有當他發動超能力之際,他的精神才會充當火焰的燃料,或者是直接化為火焰本身。
但是,如果事實不是這樣的呢?
莊成可是能夠把自我與火焰之間自由轉化的超能力者。如果他的精神在待機狀態並不是普通的精神,而是同樣具備火焰熊熊燃燒的屬性,甚至更加近似於“擬態為精神的火焰”這種形式……
那麼我的所作所為,豈不就成了往工作狀態的焚化爐裡麵伸手一樣的愚蠢之舉了嗎?
而現實甚至超越了比喻,這一刻,我產生了目睹太陽的幻視。
當我對莊成發動異能的瞬間,我感覺自己就像是迎麵撞上了一輪熊熊燃燒的太陽。毀滅、死亡、灰飛煙滅、汽化升華……我已經無比逼真地看到了諸如此類的結局。
與此同時,很多過去我無法理解的問題也在我的腦海裡麵迎刃而解。比如說,莊成為什麼會說自己過去從來都沒有遇到過怪異之物。
他沒有在撒謊,恐怕他是真的沒有遇到過。
怪異與怪異之間會互相吸引,這是人間常理,但是這種老掉牙的常理同樣無法束縛住真正的強者。甚至會物極必反,使得其他怪異與其退避三舍。
憑借本能行動的怪異會出於恐懼而避讓,具有智慧的怪異則會無意識地避免對其加以關注,就連純粹作為現象而出現的怪異都會出於未知的法則與其擦肩而過。
現在的我也能夠理解自己為什麼無法從他身上感知到法力波動。並不是他有什麼特殊的屬性,而是我們之間不在同一個次元。就好像二次元的存在無法感知和乾涉到三次元一樣,除非我感知的對象是作為他精神碎片的火焰,或者說他故意降低自己所處的層次,否則我就不可能感知到來自於他的法力波動。
身在山中不知山,對我來說他是過於巨大的存在,而在他看來我是過於渺小的存在。恐怕他也無法感知到我的法力波動,就好像之前我對他進行了靈魂攻擊,他卻渾然不知一樣。
這分明是大無常所處的領域……
等等……我怎麼還沒有被燒死?
我這才回過神來,幻覺早已結束了。而莊成則站在我的麵前,他似乎還在等待著我的出招。
“怎麼了?你不打過來嗎?”他問,“你不過來,我可要過去了。”
說著,他向著我走過來一步,而我則忍不住後退,同時急忙檢查自己的精神和異能。
我立即明白了自己為什麼還沒有死去。在我被幻象太陽燒死之前,異能的發動就自己停止了。
原本幻象太陽要燒死我隻需要一瞬間,但是異能從發動到停止的時間就連一瞬間都不到。就好像螳螂蝦能夠產生超越太陽表麵的瞬間溫度,卻不可能造成什麼厲害的破壞一樣,一瞬間都不到的接觸是無法把我殺死的。而問題不在這裡,問題在於為什麼異能會自己停止。
並不是因為莊成用法力防住了我的異能,也不是因為我的異能有什麼保護機製。僅僅是因為,異能的持續時間結束了。
我的異能把目標關押在死胡同幻境裡麵的時間,取決於目標的精神對於這種幻境會產生多少如我當時一般的情緒。而如果異能在與目標接觸之後馬上就自己結束了發動……那就意味著,意味著……
我的異能還沒有來得及被他的法力破碎,就先被他的精神給克服了……
“不,不可能,我不承認……我不承認!”
一股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暴怒令我不成體統地吼叫了出來。
“你不承認什麼?”他一臉納悶。
異能的接觸過於短暫,他貌似完全沒有意識到我的異能有發動過。
我不再去理會他的反應,而是不顧一切,全力以赴地——甚至是超出自己全力地操縱起了自己在周圍能夠操縱的所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