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想法很簡單,隻要自己想辦法混入那家夜店裡麵,讓父親指名自己並“過夜”,並且自己在這個過程中留下足夠量的證據,事後再通過網絡將其傳播,複仇就大功告成了。就算無法引起公眾的輿論,隻要能夠令與父親相關的那些人都知曉就可以了。
誰會和與自己的女兒發生那種事情的男人繼續來往呢?父親事後勢必身敗名裂,事業更是要無以為繼。
至於事後自己的名聲會變得如何,她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仇恨帶來的行動力令她第一時間便行動了起來,而之後的過程簡直是順利到不可思議。
那家夜店幕後的老板過去是上流階級權
貴的妻子,為了報複出軌的丈夫而精神錯亂地投身這家風月場所,後來竟陰差陽錯地成為了此地的經營者。在聽聞金魚的故事之後,夜店老板非但沒有阻攔對方,反而不知道是本著看熱鬨不嫌事大的邪惡心態,還是有著其他的想法,真的就把金魚招募了進來。
隻不過就算是老板也沒有辦法直接就把顧客和員工配對到一起去,指名對象是顧客的權力。老板聲稱幫助金魚到這個地步就算是“仁至義儘”,之後似乎就隻是把金魚當成普通員工,再也沒有為其提供過任何方便。
要是事情繼續這麼順利下去,之後說不定真的就要被金魚得逞。然而這個世界上或許真的存在某種運氣守恒的道理,人在走運之後就要開始不走運了。又或許對於金魚來說,順利加入此地才是不走運,之後發生的事情才是走運。她作為風月場所工作者接待的第一個客人,就是長安。
長安在知道金魚的過往之後,對於這個女子產生了憐憫之心,想要阻止對方步入自我毀滅的道路。
他開始勸說金魚放棄這種複仇的計劃。
並不是說他認為金魚不應該複仇,而是認為金魚不應該為了複仇而輕賤自己的身體,甚至是葬送自己的前程。
遺憾的是,他並不是個很好的勸說者,金魚完全就沒有把他的話語聽進心裡去。不過他有個不知道是否應該說是優點的地方,那就是為人極其執拗。金魚越是把他往外趕,他越是覺得自己不應該一走了之。
於是第二天晚上,長安再次前往那家夜店做客,並且再次指名了金魚。
他第二次勸說也是以失敗告終。然而他還是沒有放棄。第二次失敗,他就再來第三次;第三次失敗,他就再來第四次……他把這件事情堅持了將近三個月,每次都是把金魚拉進包間裡麵,然後什麼“正事”都不做,就是口若懸河地在那裡談人生、談前途、談理想。
就算中間有幾次他沒有到夜店做客,也會花錢提前把金魚給預約選中,以免她去接待其他顧客。
當長安向我們說到這裡,金魚突然開口了。
“——像是他這種喜歡說教的客人,在風月場所裡麵其實沒有那麼罕見。”她說,“偶爾也會有那麼幾個像是打女性主角成人遊戲卻非要處女通關一樣的中年客人,指名對象之後什麼事情都不做,就喜歡拉著人在那裡乾巴巴地聊天,說什麼‘我在這裡架一挺機槍就可以控製整條街道’什麼的……真是無聊透頂。”
雖然她嘴巴上是這麼說,但或許長安過去的努力也不是白費的,她現在的態度更加像是在掩飾自己的動搖。
“也就是說,學校裡麵傳言你經常出入風月場所,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我看向了長安。
而祝拾則對自己的哥哥露出了刮目相看的表情:“沒想到哥哥你居然是為了做好事……我一直以來都誤會你了。”
“嘿嘿……”長安像是偷偷做好事被人發現一樣害羞地笑了笑。
不過說真的,就算再怎麼脾氣執拗,僅僅因為聽說陌生夜店女子的荒誕過往而連續兩個多月不辭辛苦地勸說對方,他真的會做到這個份上嗎?
以我對於他的了解,他希望對方不要自毀前程的動機肯定是真實的,但是俗話說男人自古以來有兩大愛好,一種是“逼良為娼”,一種是“勸妓從良”。我很難不懷疑長安的情緒裡麵是不是摻雜了“勸妓從良”這一古典情結。
難得祝拾對自己的哥哥改觀,我還是不要在這方麵多嘴吧。
“那麼,之後呢?剛才的內容與你被怪異之物綁架毆打有什麼關係嗎?”我問,“這件事情到這裡還沒有結束吧?”
“嗯,沒有結束。”說著,長安的臉色變得無比陰沉,“一開始我隻是為了勸金魚從良……我是說為了勸金魚放棄那種荒唐的計劃才每天去那家夜店的,但是時間一長,我發現那家夜店本身就有著不容忽視的邪惡和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