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什麼“形勢比人強”……雖然這個理由站在客觀角度來看可能也確實很重要,但是在我此刻的心裡反而要稍稍靠後。
說不定辰龍不止是可以反過來感應到我的熱能感應,還可以莫名感應到我的目光,進而發現藏身於此的我。嗯,我就趁著現在想好被他發現的時間點應該說什麼登場台詞吧,也把跳出鐵處女的姿勢趁早決定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十二歲身體的影響,我不由得胡思亂想。
想歸想,我還是姑且把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等等生理活動的模擬進程給關閉了。反正我也不需要呼吸和心跳,血液流動和內分泌也沒必要,那些生理活動反而會被辰龍的超常感知給捕捉到。
這種努力也不曉得能夠起到多少作用,畢竟辰龍還可以感知法力波動。不過,如果真的可以靠著這種方法發現我,那麼他一開始在這處據點裡麵看到我的時候,應該也可以通過法力波動發現我不是“普通的十二歲小孩”。或許是我在這處據點的“誤解光環”還可以妨礙到對方的感知?
辰龍也有可能以那超凡的視覺,透過鐵處女蓋子的縫隙直接看到我……隻不過儘管這個器材在我看來是鐵處女,在其他人看來卻有可能是其他符合科學實驗用途的精密器材。這個地方的牢房也是,搞不好在其他人看來其實沒有那麼容易傳出慘叫聲,而是隔音功能很優秀的實驗室。
我先前在陸遊巡的幻視裡麵看到的場景,原本也是整潔的手術室,而不是亂七八糟的牢房。
“……”
辰龍似乎是有著某種神秘的確信,可能與他那通過“全麵強化”異能增幅過的第六感有關。他很可能是覺得我應該就在這間牢房裡麵,在這裡待的時間格外長久。像是害怕蟑螂的獨居人士在家裡遇到逃跑的蟑螂之後到處仔細檢查一樣,透過縫隙可以看到他的表情格外緊繃。
然而他一次都沒有過來打開檢查過這座鐵處女。
哪怕真的把我的藏身處看成鐵處女,他也不應該不檢查這裡。“鐵處女不能藏身”那種常識對於我們這個世界的人從一開始就是不通用的。仿佛在他看來,我藏身的地方就不是個能夠打開的器材。捉迷藏的選手再怎麼能藏也不至於藏進光杆掛衣架裡——他的態度仿佛在這麼說。
良久,他似乎終於放棄,轉身離開。
我沒有貿然離開鐵處女。片刻後,他的身影再次出現,快步進入這間牢房,到處檢查是否有變化過的痕跡。當然不會有。他背對著這邊站起身來,再次遺憾離去。
又過去很長時間,在確信他不會再回來之後,我打開鐵處女的蓋子,從中走出。
姑且算是逃過一劫。
而且,這樣也差不多可以確定了。
我在這裡的感知不止是“看到的東西和其他人不一樣”,甚至還可以發揮出“所見即所得”的效果。
據說狗能夠分辨的顏色比起人類更少,因此世界在狗看來是不一樣的。話雖如此,我們卻不能說人類看到的世界才是正確,狗看到的世界錯誤。隻能說雙方感知到的世界呈現出不一樣的形態。
而即使客觀世界在雙方主觀認知上不同,客觀世界也不應該在實際互動中采取雙重標準。就算喝醉酒的人把男人錯看成女人,也不可能真的讓錯看的對象懷孕。
可是,我的情況明顯不一樣。本應是“門卡”的鐵鑰匙既可以打開鐵門、也可以打開木枷;很可能在辰龍看來無法成為躲藏地點的器材,在我眼裡就是可以躲藏的地點。
難道說我看到的才是正確的世界,他們看到的就是錯誤的嗎?我無法這麼認為。這裡可是他們的地盤,甚至還是進行必須以正確認知為前提的科學研究活動的領域,沒道理我這個不速之客觀測到的才是真正的正確。
在這裡很可能同時存在著兩種彼此矛盾的“正確”。
為什麼這種匪夷所思的現象會在我的身上出現?
當我在他們麵前展現出與其矛盾的“正確”之際,事象又是如何在他們眼中具體呈現的呢?光是想想便覺得光怪陸離,像是血管裡麵有蟲子在爬,分不清楚是恐怖還是探究欲。
我悄無聲息地移動到這間牢房的門口,然後向外麵的走廊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