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他也發自內心地蔑視過去的自己——蔑視我,認為我是幼稚的、愚蠢的、女性化的。這種形象與他心中的女性形象同步在一起,使得我變成了女性的形態。甚至都不是變成女人,而是女孩。”
“這樣也行?”我錯愕,“你們獵魔人的這種分裂現象難道很普遍嗎?”
“……不,正相反,這原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她說,“僅僅是因為放下了一個夢想,這個夢想就化為自身存在的側麵、化為具有自律意識的化身……這種現象就是會發生,也隻會發生在神話時代,或者是發生在那些宛如神明的大無常身上。再不濟,也應該是發生在身負神性之人的身上。”
身負神性之人……是指祝拾那樣的人嗎?
我一邊思考,一邊問:“那麼你是?”
“我隻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存在,卻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形成。雖然也嘗試過探索真相,但是就如你所見,我被束縛在機械拘束裝置上,現在還被關押在這間暗無天日的特殊牢房裡麵,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她說,“不過,從銀麵具博士和辰龍對於我的冷處理來看,他們很可能是清楚我的具體成因。如果是把我當成了‘不知來曆的怪異之物’,就不會僅僅是把我放到一邊了。”
聞言,我再仔細去觀察拘束她的裝置。
此刻束縛她的十字架和木枷,都和之前束縛我、以及束縛其他獵魔人的沒什麼差彆。由此可見,無論她是不是如自己所說的“陸禪的夢之化身”,至少銀麵具博士和辰龍都沒有對著她使出對待“未知危險”應有的手段。我就是不相信她的話語,也應該相信銀麵具博士和辰龍的警覺性。
“陸遊巡知道你的存在嗎?”我問。
“他無法意識到我的存在,隻不過在無意識裡他應該是知道的。”少女陸禪輕描淡寫地說,“在他心中,我是應被忌諱的存在,既是他不堪回首的過往、也與他心中的地獄緊密相連。我是他過去夢想的化身,可他多半是把我當成噩夢的化身看待。
“每當他在外界以此地為目標發動占卜術,我都可以零零碎碎地同步到他的記憶,而他卻無法做到相似的事情,最多隻能透過我,在極其巧合的情況下模模糊糊地幻視到此地的畫麵。
“他僅僅以為這是因為自己在占卜術方麵的先天優勢,明明他隻要稍微深入思考就會發現不是那麼回事……而這也都是因為他發自心底裡拒絕我。”
“原來這就是陸遊巡可以幻視到這裡的原因。”我姑且點頭,“其他獵魔人都認定你是真正的陸禪,明明你和外邊的陸禪完全不像……這又要如何解釋?”
“我想這應該是這處異空間的屬性使然吧。”她說,“雖然與人道司所從事的科研活動相衝突,但這裡或許是個夢境型異空間。重啟之際,由於這裡無法檢索到已經逃跑的陸禪的‘數據’,隻能把我這個陸禪的化身作為替代物。而我也因此頂替了陸禪在這裡的身份。
“估計我之所以能夠形成,也是因為這裡是夢境。本應無法顯現的‘夢之化身’在‘夢境’之中得以登場——這很合理,不是嗎?
“至於你為什麼也會被賦予夢境裡的身份,這我就無從知曉了,或許也和這片夢境的某些屬性有關吧。”
“不,這裡不是夢境,而是被應淩雲剪裁的現實空間。”我說。
“什麼?”她愣住了。
我詳細解釋,而她則難以置信地說:“怎會如此……怎會如此?把‘現實’本身剪裁出去,這種事情就連大無常都做不到!況且,如果這裡是真正的現實時空,我這種存在又要如何解釋?”
違背常理的事情,多半與神印碎片有關。既然這片獨立現實空間是應淩雲以神印碎片之力造成的,那麼說不定少女陸禪也是被應淩雲,或者是被銀麵具博士以神印碎片之力召喚出來的。
可是這麼解釋固然輕鬆,卻會產生無法忽視的問題,那就是應淩雲或者銀麵具博士為什麼要以神印碎片之力召喚少女陸禪。而且既然要召喚,就肯定是有某種目的性的,那又為什麼要將其冷處理?
雖然少女陸禪並不是外界的本體,但是我沒有打算要對她解釋神印碎片的存在。
而她也隻能暫且放下鑽牛角尖的思考,對著我請求:“能否請你解開我的束縛,把我帶出這間牢房?”
“你打算做什麼?”我問。
“雖然我和外邊的陸禪在思想上有著諸多差異,但是我們對於這處人道司秘密據點的意見是一致的。我想要協助你摧毀這個地方。”她提出了交易,“你現在找到你的朋友祝長安了嗎?如果沒有,我也可以想辦法幫助你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