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真是大難臨頭。在無法使用超能力的前提下,我可無法想象自己能夠突破大成位階妖怪的幻境——等等,先冷靜。我的超能力未必是失靈了,大概是銀月對我施加了“無法使用超能力”的幻覺。
換個角度來看,被逼入絕境的人或許不是我,而是銀月。
像是這樣對我施加精神乾涉,也會對她造成相當巨大的傷害。就算她可以靠著修改現實之力不停地修複自己,可既然她眼下是在持續性地施加幻覺,必定也會遭到不間斷的燃燒。且不論這種狀態有多麼痛苦,要知道我現在的力量可是提升到了很高的地步,我不認為她可以無限次地修複來自於我的巨大傷害。
另外,雖說這隻是我隱隱約約的直覺——現在的她好像不在狀態。
先前的核爆炸在一定程度上似乎暴露出了她的這一麵。必須承認,核爆炸確實非常厲害,而且在她起初的預期裡麵好像也可以對我造成一定程度以上的威脅。可是,作為“將幻覺變成現實”這一宛如神明般的異能的體現,似乎有些虛張聲勢的味道。
是因為她現在使用的不是自己真正的身體,所以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力量嗎?既然如此,為什麼她還是要和我死磕到底,而不是暫且撤退?就算我這邊有著必須留住她的理由,她也沒有必須儘快殺死我的理由吧?至少我很難認為她就是這麼個死腦筋的角色。
就在這時,我聽到自己的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回頭看去,來者走到了路燈照耀的範圍,從黑暗中顯出身形。
這個人頭戴棕黑色的鬥笠,身穿相同顏色的蓑衣,背負黑紅相間的劍鞘,手持明晃晃的寶劍,宛如從古裝武俠劇裡走出來的俠客。
出現在我眼前的,正是祝拾。
而她卻以悲哀的表情看著我,又看向了周圍血流成河的場景,然後用劍對準了我。
“……到此為止了,墮落獵魔人——莊成。”她說。
這是要我在幻境裡麵與自己的朋友戰鬥嗎?真是有夠惡劣的幻境!
當我出現這個念頭的同時,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段段曖昧不清的記憶從我的腦海裡麵浮現了出來——
一切的分歧都是在一年多前,在那個追蹤不死身怪人的夜晚。
當時的麻早還是失蹤狀態,為了得到麻早的線索,我遲疑於是否要在坐視不死身怪人殺死無辜路人的前提下長時間尾隨他,而祝拾則沒有及時想出以“不周山”之力斬斷不死身怪人與心之種的聯係並得到其頭顱的方法。最後,我選擇了尾隨不死身怪人,甚至強行阻止了祝拾殺死不死身怪人。這造成了祝拾與我的決裂。
就像是破窗效應所說的那樣,有的事情一旦開了口子,便是覆水難收。從此以後,我為了滿足自己探索怪異事件的欲望,縱使把無辜的人們接二連三地卷入其中都滿不在乎,最近一次甚至造成了一座城鎮九成以上人口的覆滅。祝拾多次阻止我,卻都以失敗告終。
我的存在和事跡驚動了羅山總部,領導治世主義陣營的大無常“法正”把我判定為“墮落獵魔人”,而祝拾則加入了討伐我的行列。
她似乎認為自己是我進入怪異世界的半個引路人,我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樣,部分是因為她引導不力。
懷著自責和嫉惡如仇情緒的她,再次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這都是什麼設定啊?
這就是這個幻境裡麵我的設定?真的有“法正”這號大無常嗎?我居然會變成墮落獵魔人?
雖然吃驚,但是理智告訴我,這並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我在追蹤不死身怪人的時候確實有思考過以坐視目標殺人為前提執行尾隨方案,雖然最後放棄了這個方案,但那是因為祝拾及時想出了更好的做法。若非如此,當時滿腦子都是“必須儘快找到麻早”的我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而現在這個“墮落獵魔人莊成”,正是我的另外一種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