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時隱時現的月亮又要如何解釋呢?
把無法理解的事情照單全收說不定才是探究怪異世界所應該具備的素質,對任何事物都要尋求解釋的話根本沒完沒了。這條道路的儘頭要麼是無法參悟的解釋,要麼是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解釋。因為這個宇宙本來就沒有義務向人類解釋自己。
而就算被這麼說了還要繼續思考,或許就是人類無法舍棄的本性吧。
“麻早,你剛才說隻有賜福修士和即將淪為業魔的人才可以看到月亮……”我問,“你是賜福修士,應該有見過末日的月亮吧。而這裡則是你的記憶形成的夢境,為什麼會沒有月亮呢?”
“賜福修士可以看到月亮也隻是我聽說的傳言而已,實際上,直到我傳送到和平時代之前,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月亮。”
說著,她似乎終於記起了眼前的情景,說:“我想起來了……這裡是福音院啊。”
“福音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刻板印象,這個名字聽起來像是孤兒院或者養老院,亦或是其他慈善機構設施的名字。
“福音院是末日時代有著最多賜福修士的勢力。”她說,“一般來說,末日時代的人們都害怕自己的夥伴突然淪為業魔,人數越多的聚落越是容易發生這種事件,一旦發生就很容易轉變為滅頂之災,所以大家都是以組成小隊或者小型聚落的形式生存。而福音院則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一個大型的人類組織勢力。
“在過去,我還很弱小的時候,就曾經在福音院裡麵接受訓練,學習如何掌控自己的力量。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我選擇了離開福音院。”
“是因為你的掃把星體質嗎?”我問。
“好像不是。是彆的事情。可是……我記得不是很清楚。”她說。
“再也記不起來了嗎?”我問。
“至少在那邊是記不起來的。不止是我,所有人都一樣。所有的記憶都像是捧在手心裡的沙子,很容易就會失落。至於來到這邊之後有沒有可能恢複……我不知道。”她說。
而就像是她所暗示的那樣,這片空間的記憶素材其實也是不夠用的。我已經發現自己走不出這處庭院了。無論移動多長距離,都無法靠近庭院的邊界,而遠處的建築群也像是分辨率很低的貼圖一樣。看來這片庭院就是夢境的全部區域。
與此同時,我產生了奇異的感悟。按照麻早的說法,在那邊,人類的文明是由於無數怪異現象和魔物的爆發肆虐而遭到滅絕,可或許就算是沒有被那樣激烈地破壞,文明大概也會迅速地衰退死滅吧。末日降臨之後的世界,人類的心靈似乎再也無法得到任何積累了。
雖然眼前這片空間僅僅是她關於過去某個片段回憶的夢境,但是在她的敘述裡,末日時代的人們本身就是宛如在夢中遊蕩般麻木地徘徊在沒有日出的廢墟之上。很難從中感受到麵對末日災難全力掙紮求生的激情與欲望,更多的是如同行屍走肉般的冷漠。
末日不止是降臨在了物質世界,也降臨在了人們的精神世界。
而過去的麻早正是生活在這樣的世界之中。
我很好奇麻早和二號小碗具體是如何求生的,趁著這個機會,我便問了出來。而她則毫無隱瞞地向我道出,卻是與我一開始想象的差彆不大。她們通常會在廢墟之中尋找還沒有腐敗的食物,同時小心翼翼地回避可能遇到的怪異之物,也會遠離某些危險的人類。
“你們還需要收集食物嗎?不可以靠著你的回歸之力來解決?”我問。
“我和小碗都需要發育身體,總是仰仗著賜福之力的話是無法長大的。而且如果可以長大成人,靈魂也可以在成熟的容器裡麵變得更加強壯。”
說著,她似乎想起一事,轉過頭來問我,試探性地問:“……你是希望我的身體不要長大會比較好嗎?”
如果在這裡說“是”,我就真的要被誤會成蘿莉控了,所以我毫不猶豫地說:“我覺得還是長大比較好。”
“是嗎……”她半信半疑。
我認為自己有必要把話題從這個危險的方向轉移開來,而看著眼前這片景色,一個想法忽然從我的腦海裡麵出現了。
這個想法說不定可以幫助我們找到神槍幕後的大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