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被先人封印在了村子的祠堂之中。”老人說。
銀月很久以前就被封印了?這怎麼可能。
“你的意思,一個可以為外麵的世界帶來滅頂之災的強大邪神……就被你們這麼一個小小的村子給封印了?”
冬車立即指出了其中的不合理。
因為對方現在是處於精神遭到操縱的狀態,所以他倒是不至於質疑對方是在說謊,但還是貌似忍不住地問了下去:“你口中的古月神真的有那麼了不起嗎?”
“你這麼一個外鄉的小孩子,又怎麼可能知道古月神的厲害?要是古月神有那個意思,隻需要一周時間就可以征服世界,全人類都要在它的恐怖之下飽受折磨。”老人張口就來。
“你……”
因為老人講得太離譜,所以冬車好像反而不知道怎麼回話了,嘴巴張了張又閉上,然後不知所措地看向了我。
他的表情就像是走在村路上被路過的老爺爺老奶奶拉住,然後被宣傳了聽都沒有聽說過的末日論迷信教義,說是如果不按照教義說的做,對方信仰的那個信徒人數不知道有沒有到達三位數的冷門神祇就要大發雷霆毀滅世界了。
實際上,這個老人倒也不完全是在吹牛皮,甚至可能還有些收斂了。
如果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是沒有任何超自然力量的世界,再往其中放入銀月那麼一個能夠實現幾乎所有人類的願望、且無論是在精神世界還是在物質世界都具有超級破壞力的妖怪,她征服這個星球所需要的時間很可能是以小時為單位計算的。
“這麼厲害的邪神,又是如何被你們的先人給封印的?”我問。
“我們古月村過去是由一群誤入月隱山的難民所建立的,在這些難民之中,有一個具備改天換地之大神通的神仙。難民們遇到古月神的時候,他也在場。”老人說,“一開始,古月神友善對待難民們,為難民們提供衣食住所必需的物資,因此神仙也就按兵不動,默默潛伏在難民裡。古月神要求難民們信仰自己,神仙也不置喙,隻是靜靜旁觀。
“而在不久後,古月神暴露出了它邪惡的真麵目——它開始要求村民們為自己獻上活祭。起初幾次僅僅是要求活生生的動物,後來則要求村民們獻上自己的兒女、父母,或者妻子、丈夫。
“它在獻上活祭品的村民麵前大快朵頤,以聆聽活祭品的慘叫、觀賞村民的眼淚為樂。甚至會要求相愛的男女把其中一人獻給其他異性、另外一人則必須在旁邊觀看全部過程,或者會要求村民與自己的子女或父母當眾交合,甚至是把野獸送到村子裡的男男女女麵前……
“當時發生的道德淪喪之事不勝枚舉,神仙再也無法旁觀下去,以自己的性命作為代價,封印了殘暴邪惡的古月神。
“絕大多數幸存的村民們都逃離了月隱山,而極少數人則為了承擔起監視封印的責任,自願留在了古月村——也就是現在這個胡家村。”
故事到這裡貌似就結束了。
“我還是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你說那個神仙具有改天換地之大神通,可是他一開始為什麼會淪落到和難民們一起隱居的地步呢?”我問,“難民們是為了躲避戰亂而遁入山林的,那個神仙又是為什麼?”
“因為就連神仙都無法改變當時那暗無天日的世道,心灰意冷之下,他便選擇了與難民們一起隱居的道路。”老人回答。
“他明明有著那麼偉大的神通,就連可能為外麵的世界帶來滅頂之災的古月神,他都可以一換一封印,卻連區區凡人的世道都改變不了?”我有意提問。
“神仙有言:神通不敵天數。”老人說。
冬車若有所思,自言自語:“神通不敵天數……”
這六個字或許是對於過去的大無常們無法對常識世界施加乾預的最好總結。
雖然老人大概不知道什麼是神印,什麼是把世界一分為二、化為表裡兩麵的力量,但是他的敘述與我的知識是大致吻合的。
大無常和部分大成位階能夠以一己之力改變自然的秩序,其力量之宏大,不再是“法術”,而是“神通”。然而古往今來,那麼多的大無常都無法反抗神印之力,隻能蟄伏於人類文明的暗麵。那樣的力量,不是“天數”,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