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我想了想後說,“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所以我要變回原來的樣子。”
她這回慢了半拍,才緩緩地點頭:“哦……”
說好的“不會這麼簡單就失望”呢?
不過我也不想要繼續頂著這副十二三歲的形態去見水師玄武。之前見古月神的時候是有約定在身,所以沒辦法(仔細想想,當時應該已經是第二天了),這次就不能再這麼做。對方很可能會成為敵人,而對於敵人,我是不想要被小瞧的。
我們把飯吃完就離開了飯店。我先是把麻早送回到了旅店裡,然後變成大人模樣,獨自前往了卦天師指定的水師玄武會逗留的地址。
那是個本地的觀光園林,空氣清新,環境優雅,狹窄的石頭道路兩旁有著很多修剪整齊的花草樹木以及雕塑擺設。門票小貴,我老老實實地付錢,然後在裡麵走動。大約是由於現在城鎮人心騷動,沒人會耐住心思在這裡觀賞園藝,所以這處觀光園林現在寥無人煙,散發出來一股幽邃靜謐的氛圍。
也是多虧了人少,我省得在烏泱泱的人群裡麵找目標。很快,我就找到了疑似是目標的人物。
那是個站在藤架下邊,靜靜地觀賞植物的男性。歲數大約四五十歲,對於一些養生有道的男人來說,這還可以說是年富力強的歲數,而他就是透露出了那種精力旺盛的氣場。他的身體有著膨脹緊實的肌肉,穿著令人聯想到武道館練功服的淺色衣褲,站得如同標杆般筆直。
雖然一看就很有力量,但是他不給人以攻擊性的印象,更加像是在閒暇時間參與體育健身運動的學者教授。
寄宿在他身體裡的旺盛精氣神,似乎是被一股宛如海淵般沉穩的氣質給壓了下去。乍一看,他仿佛隻是個普普通通的沉穩男性,即使是我都差點看走了眼。幸好他是出現在這個地方,如果他是混在人群裡麵經過,說不定就連我都會不小心將他看漏過去吧。
隻有在意識到他絕非凡人的基礎上,才能夠多少品味出他的超然感。甚至於,我想肯定不是錯覺,他隱隱約約給我帶來了一種真切的巨物感。
與銀月曾經帶給我的威脅感不同,他給我帶來的感覺,居然令我聯想到了曾經對我和麻早出手的命濁。我可以斷定他仍然是和我一樣的大成位階,可是他似乎是有著某些部分,提前接觸到了大無常的領域。
我想,他應該就是水師玄武。
“嗯?”
大概是覺察到了我的目光,他眉頭一皺,目光宛如閃電般向我掠來。
“玄武,是吧?”我問。
“……你是,莊成?”他說,“我應該沒有對你說過自己的行程。”
“我自然有辦法找到你。”我說。
現在的他可還是在躲避宣明及其信徒追殺的局麵下,能夠被我如此“輕鬆”就找出自己的具體位置,在他心裡或許不是應該輕慢的小事吧。他緊緊地皺著眉毛,像是陷入了思索,旋即眉毛舒展開來,好像是找到了答案,
“是卦天師,對不對?”他問,“從我的法天象地遭到遏製的現象來看,卦天師現在應該也在月隱山城。雖然我也不是沒有猜想到這一點,但是沒想到他會向你透露出我的行蹤……
“他應該不是那種會毫無緣由地把自己占卜得到的信息免費送出去的人。你是為了躲避大無常的追殺,就投奔到了他的門下嗎?”
“任你想象。”我說。
“……是嗎,要我說的話,會膽大包天到對著大無常下戰書的角色,應該不太可能是個在事後夾著尾巴,投奔到另外一個大無常門下的軟腳蝦才對。”他以冷靜的目光審視著我,“也就是說,不是你有求於卦天師,而是卦天師有求於你……
“他是要主動出麵把你拉攏到自己門下嗎?不對,怎麼可能……如果是對著其他人也就罷了,他怎麼可能會對著你這種底細不明,不知道因為什麼才覺醒了巨大力量的獵魔人拋出橄欖枝……”
“像我這種‘不知為何覺醒巨大力量’的獵魔人,有什麼問題嗎?”我問。
聞言,他露出了既像是在諷刺,又像是在自嘲的奇怪笑容,然後緩緩地說:“說起來……我還沒有對你做過自我介紹吧。”
我點頭,先聲奪人地說:“我是莊成,初次見麵,請多指教。”
“我是玄武,也是你在找的煉丹人水師。”他淡淡地說,“同時,也是要在之後取你性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