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注意到麻早在開頭用了個奇怪的詞語。
“你說……‘原本’?”我問。
她先是點頭,然後說:“因為這個石頭項圈以前有工作過,所以我可以用回歸之力,使得這個石頭項圈重新回歸到工作狀態——哪怕內部沒有法力能源也一樣。”
“你的意思是,就好像是一台內部沒有任何殘餘電量,也沒有與外部的電源連接,卻不知為何就是可以開機運轉的手機?”我問。
她想了想,然後肯定地說:“就是這樣。”
那根本就是鬨鬼機器了吧。
不過這樣的話,銀月也就沒有辦法利用自己設計在石頭項圈裡麵的後門做出反製了。
我對於用銀月的物品封印銀月的做法還是心存疑慮,便多問了一句:“如果由你自己出手,是否能夠把銀月重置到‘被封印的狀態’?”
“我應該不是銀月的對手,回歸之力很可能會被她修改現實的力量反製。”麻早回答,“雖然隻要先將其削弱到極其無力的狀態,我的力量大概就可以覆蓋她,但是祝家過去對銀月施加的封印在強度上恐怕並不足以真正地把她的靈魂壓住,很快就會被她破解開來。
“除非我的力量可以把她的意識和記憶也重置到過去的狀態,可是……”
她看了看石頭項圈,然後說:“……銀月的精神境界似乎處於我無法理解的深度,即使她變得非常虛弱,我大概率也無法乾預她的意識和記憶。”
“是嗎……”
我想到了銀月提及的話語,過去的她挑戰自證真靈之道,領悟了有相無相之意……麻早所說的“精神深度”或許也與此相關。
“……實在不行,我也可以嘗試看看。”
麻早看著我的表情,然後鼓起氣勢說:“為了讓我恢複到現在的狀態,你付出了無法拯救朋友的代價……我會努力不讓你失望的。”
“不,沒關係……你已經給我帶來了足夠多的好消息。”我發自真心地說,“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之後應該怎麼辦……幫我把這個石頭項圈調整到可以使用的狀態吧。”
“我明白了。”她用力點頭。
第二天一早,我和麻早便回歸到了鹹水市。
月隱山城距離鹹水市極其遙遠,不過這種程度的距離根本不被我們放在眼裡。我已經通知了祝家那邊,說是接下來要去交流情報。因為事情很多,也涉及到小碗和祝拾,以及我成為大無常之後的行動規劃等等,所以最好還是帶著麻早一起麵談。
這件事情倒不是很緊急,所以我就先讓他們把手頭上的事情先處理好,自己則和麻早一起,在鹹水市的街道上散了一會兒步。
我們從鹹水大學附近經過,停在學校附近的餐車依舊在那裡營業,老樣子賣著手抓餅和豆漿等等餐點。也順路看了看以前與麻早和祝拾一起去過的飯店和服飾店,除了看板招牌的細節出現變動外,其餘都是照舊。然而這種一成不變非但沒有帶來和藹可親的感觸,反而化為一種難以言喻的距離感,橫亙在了我與這座城市之間。
中途還帶著麻早回了一趟自己家,隻是幾天沒回來而已,坐在沙發上看著冷冷清清的客廳,卻有種自己仿佛不應該待在這裡的抽離感。在家裡簡單吃過早飯之後,我們便再次出了門。
明明是身處於鹹水市,這個自己從小長到大的地方,我不知為何滋生出了一種仿佛漫步於異國他鄉的,近似於鄉愁的情緒。我隨時都可以回到這裡來,現在也正走在這裡的街道上,卻有種自己無論如何都回不去了的感覺。
我向麻早分享了這種感情,她卻不是很能夠感同身受。雖然她也一樣覺得這些畫麵令人懷念,但是與我的鄉愁無法混為一談。對她來說,這個時代的所有地方都是異國他鄉,儘管沒有末日時代那麼惶惶不安,卻有著與我截然不同的寂寞纏繞著她。
站在不同的立場上,人與人即使身處於同一場所,看到的風景也是不同的。現在的我,已經漸漸看不到自己的故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