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朝盈是被渣男毆打之後暈在清靜庵後門的。
渾渾噩噩,萬念俱灰,被庵裡尼姑撿了回來。
其他人怕惹上禍事,雲心師太力排眾議,拍板將她留了下來,是她的大恩人。
今日一見果然,雲心師太生的便是和善的出家人模樣,肉鼻頭、厚嘴唇,額頭飽滿,天圓地方......沈朝盈趕忙打住自己那三腳貓的麵相心理學,對師太施鄭重一禮。
雲心師太溫聲道:“小娘子如今可醒好了?”
沈朝盈咬一下唇,這個清醒,自然不光是指她人醒過來,好好的坐在這兒。更是問她可還執迷不悟。
原身也曾醒來過一次,卻又鬨著要出去找渣男。
出家人心善,但最忌諱過多乾涉他人因果。
沈朝盈毫不懷疑,若自個兒再鬨著要去找渣男,雲心師太一定會連人帶包袱地將她乾淨利落丟出去。
沈朝盈又是一禮,鄭重道:“兒已清醒多了,還得謝師太好意收留。”
師太點點頭。
雲心師太確實和善,見她捉襟見肘,不僅讓她繼續在庵裡養傷,還主動提出免了這些時日的賃錢。
“隻是小娘子離家這樣久,想必耶娘都擔心得緊,也該寫封書信寄去。”
雲心師太說得很委婉,言下之意是她若不與家人修複關係,總不能一輩子住這兒吧。
沈朝盈卻有另外主意,“師太是好意,兒卻不能不知趣。兒已決心將銀錢討回來。”
欠人情,還是原身欠的人情,她不喜歡。
雲心師太亦有些詫異。
這沈小娘子前日裡還哭鬨要見情郎,今日便改了主意,變了個人般?
心性果真這樣堅韌,又怎至於落得這般田地。
但到底好事一樁。
在庵中租住的女施主迷途知返,是很值得高興的一件事。
雲心師太毫不吝嗇,為她指了條明路:“長安令崔大人,為官很清正。”
沈朝盈再次拜謝。
雖說那渣男家住萬年縣,但,清靜庵在長安縣地界內,她去長安縣衙報案,不算過分吧?
這才有了今日一趟。
——
公堂上,年輕的長安令眉眼冷肅,微微帶點壓人氣勢。
長安縣處京內,縣官比畿縣要高出兩階。一樣是縣令,嘿,人家長安令就是緋袍。
不過這緋袍也不是那麼好穿的,天子腳下,常常受到京兆尹以上高層官員,甚至是皇帝的關注。
先帝、今上都曾親召京兆府諸縣令,訪問畿內民情疾苦。
先帝爺爺時更是時不時壓力一番京畿諸令:“諸縣令等:撫綏百姓,莫先於宰字;煦育黎人,須自於厥德。卿等日在京畿,各親吏理,務在用心,以安疲瘵,庶期成政,以副朕懷。”
在這種地方當父母官的,竟然是這樣一位俊眉修目的年輕人麼。
不是有靠山,就是有靠山。
她忙道:“民女所告,儘訴在狀紙上。”
身體低伏,微微顫抖、弱弱低泣,十足一副被負心人拋棄後傷心欲絕的模樣。
又因容色格外姣好,惹得堂下諸衙役不忍,好好一個明豔女郎,怎麼弄成這樣,唉
衙役捧上訴狀。
長安令拿起狀紙,才看第一行,便忍不住抬眼看向她,目光有些銳利:“女郎乃吳興人氏?”
沈朝盈臉一白——
這下可不是裝的。
她怎麼忘了,她公驗上寫的吳興人氏,現出現在長安,這算不算浮逃人口?按梁律是要遣返的......先不說丟人與否,原身在家處境......嘖,她可不想回去!
還沒想好該怎麼狡辯,那長安令卻已收起銳利,繼續往下看了起來。
沈朝盈鬆了好大一口氣。
吳興人狀告萬年縣人,告到他長安縣來......崔瑄蹙眉沉吟了一會,才放下訴狀。
但看堂下那受蒙騙女郎一身新傷,楚楚可憐,若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