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自己已經走到這家店門前,站在門前樹下許久了。
沈朝盈一手收了錢,將客人送走,抬頭,咦了一聲。
門前樹下站著發愣的不是那天買梅花酥的小郎君麼?
看他身邊丫鬟仆人沒跟著,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兒,失魂落魄的,也是從這年紀過來的沈朝盈一下就想到對方多半是挨了呲跑出來“離家出走”了。
多看了兩眼之後,沈朝盈難免想起城中一些丟孩子的傳聞。年底了,大抵人販子也得衝業績,沈朝盈跟鄰居閒聊的時候就聽說最近隔壁坊哪哪戶又丟了孩子,幸虧縣衙的人來得及時,人販子還沒偷運出城就攔了下來。
像眼前這小郎君這樣一眼富貴且落單的,不是明晃晃送上門的肥羊麼?
沈朝盈一個激靈,趕緊開口叫住了對方:“小郎君,外邊站著多冷,進店坐坐吧?”
眼見小郎君囁喏了下嘴唇,走近才支支吾吾道:“我,我沒帶銀錢。”
沈朝盈笑道:“無礙的,進來喝杯熱飲,暖和暖和吧。”
臨近年關,街上行人都少,這種下午,店裡隻有零星幾位客人。
崔珣“權衡利弊”之下,到底聽話進了店,挑了個角落位置坐下。
沈朝盈的店裡沒有熏香,充盈著糖水的甜香味,若讓熟客細細分辨,便能聞出來其中有牛乳的乳香、豆沙的甜香,隱隱還夾雜著杏仁的清香,但崔珣隻買過這兒梅花酥,壓根分辨不出什麼香氣,隻覺得撲麵而來一股濃香,熏得身子都甜暖了。
他這才稍微踏實了些。
沈朝盈端來一盞熱牛乳,隻加了些糖,崔珣又局促起來——他不愛喝牛乳,覺得腥膻,但這是人家店主人好意,自己怎好推拒。
好在沈朝盈看他這扭捏樣,忽然就想起來,原身小時候嬌慣,也曾嫌棄牛乳味重不肯喝呢。
若是這小郎君倨傲,主動要這要那的,她才懶得理,但對方懂事,跟個小大人一樣,正襟危坐,她便心軟無比。
當下便衝他眨眨眼,笑道:“小郎君要不要和我打個賭,我拿這牛乳做道點心,小郎君一定喜歡。”
崔珣滿臉寫著不信,阿娘身邊的廚娘想過多少法子,什麼牛乳茶、牛乳糕......他一點兒都不喜歡。
但麵對店主小娘子笑臉,他還是勉強點了個頭。
沈朝盈被他逗笑,差點就想上手揉對方圓溜溜的腦袋了,到底顧忌著時代因素與身份差距,沒敢造次。
她將牛乳重新端走,進了廚房。
要煮奶茶,先搓珍珠。
跟搓乳糖圓子一樣,不過是江米粉換成木薯粉,牛乳換成黑糖水,搓成一粒粒圓潤小巧的珍珠,再煮一鍋黑糖水,倒進去同煮,直至珍珠外表變得半透明後,過涼水,要想口感更加彈滑就再煮一遍,黑糖珍珠就成了。
這珍珠,沈朝盈上輩子沒少煮,熟能生巧而已。對上一旁阿翹殷殷的眼神兒,沈朝盈笑道:“我多煮了不少,一會你也喝。”
阿翹歡呼一聲,乾活更賣力了都。
沈朝盈見她積極性,笑笑開始煮奶茶。
茶葉和糖炒香,炒出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