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為,為了生存,這貪生怕死的男人該是毫不猶豫地對自己的女兒下手,竟然還能無端生出憐憫之心與反抗之意。
困獸猶鬥,螳臂當車。
不知自量。
他將手裡的女娃丟無用的勞什子似的扔在了男人的屍身上,小女孩疼痛地想要啜泣,卻因為失聲隻能發出奇怪的聲音,像是初生毛犢小獸嗚咽。
“吵死了。”男子性情大變,蹙著眉頭,“陪你家人去吧。”
一腳踩在纖弱的脖子上,沒了氣息。
人命在他眼裡,譬如螻蟻,不足為惜。
他抬眸打量這角落裡手腳都被麻繩捆著的女人,低垂著眉眼,事不關己地坐在地上。
方才,他的餘光就在觀察著這個女人。她靜靜的,目睹了發生在她麵前的慘案都毫無反應,猶如傀儡,旁觀者一般瞥了兩眼就垂頭不願再看了。
就像是看了一場無趣的鬨劇,情緒毫無波瀾。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那個被麻繩束縛著的女人,瞧見他停在她麵前連頭都不抬,當真是不怕死。
旁人興許會以為她在害怕,但是殺人如麻的駱禪檀知道,這個女人,膽子大得很。
被派遣來這窮鄉僻壤辦事,又隻給了半月有餘的期限。
一路快馬加鞭路途勞累,駱禪檀此時的情緒可謂是差到了極點。
按理來說,清水縣本該同縣名一樣清貧落後,可真來了這兒,才算真意識到這裡定是有些貓膩在裡頭的。
那他這一趟也不算是白來了。
這幾日打聽消息時,聽聞這縣丞家最喜擄掠貌美女子,又頻頻搶劫財物,是個實打實的貪官汙吏。
隻是頗為蹊蹺的是,清水縣百姓對他的議論兩極分化,一邊讚歎他治理有方帶著民眾都過上了富庶的日子,可也有不少人怒罵他是個肮臟的商賈。
官商勾結不是什麼稀奇事,可直接罵縣丞是個黑商的,還真少見。
不知明日這清水縣的百姓知曉了縣丞一家被屠,該是什麼反應。
駱禪檀越想越興奮,嘴角也揚起淡淡的笑意。
不過當下,他先要殺了這個女人來替這一家子祭祀,紅色主大喜,血色最是鮮豔。
一身大紅色婚袍披在外,不正是祭品的象征嗎?
紅色,可是這世間最美的顏色了。
腳踏紅蓮生花,血祭喜事妙華。
冰冷的劍刃抵著她的下巴挑起她的臉,使她不得不直視自己。
這一瞧,卻把駱禪檀驚駭在原地。
“駱……清樂。”他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個名字。
女人蒲柳身姿,柔弱不堪風吹,麵容姣好,五官拆合都挑不出錯來,是個名副其實的美人胚子。
青碧色的衣裙外隨意套了件大紅色的婚服外套,必是被這貪色的縣丞擄來的無辜女子。
她分明長了一雙顧盼生輝的桃花眼,若是笑了,定是傾國傾城的容貌。
可惜了,一灣死水沒有生意,白白瞎了這副皮囊。
可就是這雙眼睛,像極了駱清樂。
昭南順著劍鋒視線朝上,月白色的衣袍上濺滿了鮮血,宛若一朵又一朵的曼珠沙華盛開在淒涼的月色裡。
劍眉星目著白衣,麵如冠玉似謫仙。
若是忽略了他身上濃重的血腥氣與白袍上突兀的血色,常人隻當此人是個風度翩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