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神色好似平常,輕輕地嗯了一聲。
“既然起都起了,替本宮梳妝,本宮要去給母後請安。”
“諾。”
東宮外,如紅雲片片的梅林在霧蒙蒙的天之間更顯顏色綺麗。
雪天後化雪的日子本就更嚴寒,何況是在曙光方明的拂曉。
陶昭南候在門外,無心地抖動梅花樹枝,將樹枝上的雪抖落瓶中。
寒冬臘月,陶昭南日常還得打井水灑掃擦洗翎羽殿,手上因此生了裂痕。樹枝上的落雪不慎掉在她的手背上,好比針紮一般的疼,可陶昭南連眉頭也沒眨一下。
她今日換了身青碧色的衣裳,在紅彤彤的梅林中很是醒目。
駱安城和瞿信從東宮的側門出來,這個門離出宮的東門最近,門外是大片的梅林空地,也最適合停馬放車。
駱安城一出門便瞧見了在梅林裡若隱若現的青碧色身影,這個時候出現在此處,若非偶然,便就是處心積慮妄圖設計巧遇之人。
能提前知曉他出宮的時辰和宮門,必然是在東宮內有內應。
駱安城哂笑抬手朝那青碧色的背影指了指,瞿信立刻了然,邁步朝那人走去。
“何人在此。”瞿信聲音洪亮,陶昭南聞聲回頭。
她麵上怔愣一瞬,裝作不知還有旁人,沒有刻意地向太子所在之處投去視線,而是踩著小步子走到瞿信麵前,屈膝半跪。
“奴婢翎羽殿的宮女。”
瞿信也是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翎羽殿是先帝妃嬪的住處。他皺緊眉頭,言語很是不耐,話語中有苛責意味,斥問她。
“你在此處做甚。”
陶昭南低垂著腦袋應答:“奴婢奉太妃之命,來此處取梅樹上的雪水。”
在瞿信質詢陶昭南的時候,駱安城緩步朝二人靠近,將他們的對話納入耳中。
“你的話,是真是假,孤會派人去查。”
駱安城一出現,瞿信就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站在他的身後。
陶昭南隻微微抬頭,視線才看見他腰間的玉銙和墜著的羊脂玉佩,仿佛是瞧見了什麼刺眼的東西,立刻伏下身子。
“奴婢拜見太子殿下。”
她跪在雪地裡,膝下的衣袍立刻就被雪水沾濕,慢慢滲透進衣袍裡。
“你叫什麼名字,抬起頭來。”
“奴婢,陶昭南。”
她慢慢直起身子,儘管抬起下巴,但眼神依舊朝下。
看到那張臉的刹那間,瞿信立刻瞪大了眼睛,眼神不由自主地朝身前的太子殿下看去。
駱安城顯然也愣了一愣,眨眼不可置信地盯著她瞧。
他遲遲沒有出聲,陶昭南就這麼一直跪在地上。
他的遲疑,讓陶昭南確信,他一定是想到了清樂公主。但是,太子生性多疑,她出現在此,又生得與駱清樂有幾分相似,如此巧合,他定然是要起疑。
果不其然,駱安城微微眯著眼睛,聲音也低沉了些,話語間聽不出是憤怒還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