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春雨》全本免費閱讀
登高自能望遠。
小時候,駱禪檀就喜歡趁著宮人不注意,偷偷爬到樹上,觀察著地上來來往往的宮人。
那時,他時常坐在樹上悠閒地晃蕩著雙腿,而下麵匆匆來去的宮人們很少有人會抬頭注意到他。
因此,他常常會看到在平日裡走在平地上視線平視或是仰視看不見的場景。
有的宮人手腳不乾淨,習慣性偷偷摸摸地拿些不起眼的首飾藏進衣袖裡,之後還會做賊心虛地左右偷瞄兩眼。
尤其是嬪妃們的耳璫,兩個丟了一個就戴不了了。主子說將餘下的耳璫丟了,宮人就留著和手上的配成對,再拿到宮外去變賣。
他還瞧見過宮人與內侍擦肩而過時偷偷擦碰過手背的手,還有草叢堆裡掩人耳目的私會。
宮裡的醃臢事多了去了,都是表麵風光背地汙穢。
夜裡,駱禪檀背靠著粗壯的樹乾,抬頭仰望著稀疏枝乾間透漏出的那輪清冷的月亮。
月有陰晴圓缺,亙古不變。
換作從前,駱禪檀根本不會分散注意去關注那掛著天空中的明月。
月亮有什麼好看的。
十五的月亮幾乎圓滿成一輪圓盤,被天空中的雲遮蔽,再從雲層間漏出來。
如此循環往複,毫無新意。
哪有人有意思呢。
他覺得無趣,低頭正好瞥見陶昭南鬼鬼祟祟地從門外走進院中。她的腦袋跟機警的小鳥一樣,左右轉來轉去,四處張望。
他居高臨下,自然也瞧見了陶昭南蹙眉不悅以及雙手環抱在身前,手指攥著衣袖的小動作。
大抵是偷摸溜出來的,她身上穿了一件男裝,還將頭發束起,可小動作還是出賣了她的女兒身。
駱禪檀閒適地坐在樹上打量窺視著陶昭南的一舉一動,就像是孩童蹲在牆角看螞蟻群搬運糧食一般覺得饒有興趣。
連駱禪檀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唇角正勾著一弧清淺的愉悅。
萬籟俱靜,唯有耳邊呼呼的風聲吹過,荒殿更顯幽僻。
過了約一刻鐘,陶昭南似乎是沒有了耐心,抬步欲走。
駱禪檀出聲叫住她。
陶昭南扭頭見他從樹上躍下,身影猶如一隻黑貓,落地的動作敏捷輕盈。
而他一步又一步慢慢朝他走來的動作,卻更像一隻逼近獵物的黑狼。
他的目光凝視在她麵容上,陶昭南本就顰蹙的眉頭更往下沉了些許。
得知他一直在樹上,像是看戲一般地看著她如同無頭蒼蠅地在院中尋找他的身影。
陶昭南很不爽,偏偏又不能拿他如何。
“尊使大人很有閒情逸致。”她冷嘲熱諷他道。
舒展眉宇帶著沒有感情的笑:“我還當是尊使大人瑣事纏身,來不了了。”
“畢竟尊使大人一向信守承諾,從不隨意爽約,不是嗎。”
聽出陶昭南話語中的譏諷意味,駱禪檀不怒反笑,輕笑著又朝她走近一步。
這個距離,往往不是曖昧,就是危險。
“我可並未說是亥時幾刻。”他輕聲說話的聲音讓人發麻,“你是否也太急性子了些。”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陶昭南皺了皺眉頭想要掙開,卻又被他猶如鐵鎖鏈般的氣力收力抓著。
快要到藥效發作的時候,駱禪檀隻需一摸她的脈搏就知道她體內的絞腸散未被清除。
他眼前的女人,可不是一隻柔弱的兔子,而是一隻會狡兔三窟的狡猾兔子。
表麵看起來柔弱無辜,還有點倔脾氣,可實際上,聰明且固執,還很難掌控。
不使點手段,駱禪檀是真不放心放她一個人在宮裡。
陶昭南再一使勁,他立刻就鬆開了緊抓住她的手,隨意將手背在身後,並慢慢撚了撚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