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眼,陶昭南就憑借身形認出了他。
說來,陶昭南覺得十分有意思的一點,便是自打回京之後,她幾乎沒有再見過駱禪檀身上穿過淺色的衣裳。
而在清水縣的時候,他分明最喜歡穿月白色的長袍。
有如他這個人一般,有兩幅麵孔。
旁人隻知道他手段狠絕,是陛下手上最鋒利的一把刀。但陶昭南再清楚不過,他的手段何止是嚴刑拷打。
殺人誅心,折磨人心這件事,他做得也十分出色。
駱禪檀骨子裡,裝著一隻隱藏在暗處的魔鬼,平日都被他很好地隱藏起來。
隻有在將死之人麵前,才能有機會窺探其間一二。
就在此刻,陶昭南從他轉頭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瞧出了一點殺意。
她完全相信,即使是在玉蘭殿中,他若是想要對自己動手,也絕對有法子悄無聲息地了解自己。
隻是,她心中有一絲不解。
駱禪檀想要殺她,半月前她中花見春之時就可以冷眼旁觀地讓自己中毒身亡。
為何要多此一舉地舍身救她一命後,又決定要她的命。
也許是察覺到生命危險,陶昭南的思緒轉得飛快。
她得出的唯一答案,就是駱禪檀的心思根本不能用常理來推斷。
他一再強調她的命是由他救回來的,也隻能由他來結束。
或許,他不想她是因為中毒而亡,就是想要親手殺她。
雖然結果相同,但對駱禪檀而言,意義是不一樣的。
陶昭南站在門邊,沒有再往前走的意思,注視著駱禪檀那雙冰冷的眼睛,思索著自己是否還有生路可選。
下一秒,她就發現駱禪檀眼中的殺意似乎消減了一些。
他凝著她因為緊張而繃緊的身體,烏雲轉晴般地露出淺笑。
“怎麼不進來。”他這樣毫無威脅的語氣,陶昭南反而聽著頭皮發麻。
每每駱禪檀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幾乎每一次都是在算計她。
給她下絞腸散,讓她入東宮接近太子,告訴她不可能放她離開。
比起直接的威脅,這樣的軟刀子讓陶昭南更像是頭頂上懸著一把欲墜不墜的利劍,不知何時會落下。
讓人心驚膽戰。
陶昭南還沒有挪動步子,駱禪檀率先走到她麵前。
“怎麼,我有這麼可怕,讓你連一動都不敢動。”他輕笑出聲。
陶昭南微微蹙眉,他靠近時,陶昭南注意到他肩頭洇濕成更深色的布料,身上還帶著一點兒潮濕的冷。
這讓她回想起那夜,他和自己肌膚相貼時的涼。
她站在門口,身後微涼的風將她的後背吹得冰冷,身前的駱禪檀更是讓她感到膽寒。
“尊使大人,是有什麼新的吩咐嗎。”
無事不登三寶殿,陶昭南並不認為駱禪檀會閒來無事跑到玉蘭殿來看她。
但願駱禪檀還有事要吩咐她做,而不是立刻要了她的命。
“太子就快要被廢了。”他冷冷說道。
陶昭南剛剛已經從宮女的口中聽到了這個消息,並不意外。
但這是否意味著,自己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駱禪檀決定丟棄她這枚棋子了。
駱禪檀壓低下巴,低頭瞥了一眼垂眸深思的陶昭南,仿佛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你的任務完成得很好。”從駱禪檀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