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殺人可做到血跡不染衣袍,可還是習慣了每日都要沐浴。
陶昭南顯然有些不信他的言辭,拿著藥和細布還有剪子到他身邊。
她不多問,直接上手去解他的內衫,見細布上果不其然有液體滲出。
身為醫者,本就最不喜歡不聽勸告的患者。
何況,眼前的人是駱禪檀。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語氣含著怒意:“你又不出門,整日躺在榻上,洗那麼勤快做什麼。”
“就是要擦洗,你讓人來幫你擦便是了,不知道自己動作會扯到傷口嗎。”
陶昭南當然不知駱禪檀此舉有存心為之的意思,重重地從胸口呼出一口氣,開始替他處理傷口。
昨日,藥鋪掌櫃回去便請示了駱禪檀的意思,並告訴了他陶姑娘想見一見為他處理傷口的人。
“依她。”
“這種小事,不必問我。”
掌櫃跟在駱禪檀身邊也有些年份,聽了這番話便清楚了陶昭南的地位,恭恭敬敬地退下,將人領到了陶昭南跟前。
給駱禪檀處理傷勢的人是藥鋪裡的一位老郎中。
陶昭南問他:“我聽說……瀝王的傷口是箭矢所傷,那為何傷口會那般大。”
猶豫再三,陶昭南還是用了瀝王稱呼駱禪檀。
私下她從未真將他當做是皇室的皇子,更幾乎是從未當著他麵喊他瀝王。
她知道駱禪檀不喜歡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他不喜歡先帝給他取的瀝王封號。
就是偶爾壞心眼起了,才會陰陽怪氣地喚他一聲“尊使”。
“箭頭上有暗勾,由於是人力直接刺入胸膛,並未穿透身體,是以不能從後取出。”
老郎中回想起當時觸目驚心的場景,不禁緊張地滾了滾喉結。
“我在民間行醫數十年,尋常百姓也不會遇到如此境況。加之我醫術又不如宮中太醫精湛,也是束手無策。”
老郎中上了年紀,說話也變得囉嗦。
到底是年長者,陶昭南也不急著打斷他,耐下性子聽他慢慢講。
老郎中瞪大了眼睛,拔高音調:“可誰知,殿下他竟直接用匕首將那箭頭從胸口剜了出來。”
光是想象那個場景,陶昭南都不自覺地感覺胸口出現了幻痛。
那該是多疼,又有多強的意誌力,才能親手將胸口的箭頭剜出來。
不過陶昭南又意識到很重要的一件事,追問道:“他服用了絕息丹,是何時醒的。”
“絕息丹?”老郎中疑惑地喃喃自語,然後好奇地眨了眨眼,“說來確實奇怪,殿下被送回來的時候已經沒了脈搏。”
“是殿下身邊那個薛副使堅持說殿下並沒有死。”
“我隻記得,殿下是寅時左右被送回來的,大抵是在辰時醒來的。”
陶昭南仔細估算了一番,駱禪檀服用絕息丹後,竟不過六個時辰就醒了。
大抵是人與人之間體質有異,所以絕息丹在他身上地藥效時長縮短了些。
老郎中將他醫治駱禪檀的經過事無巨細地講了,就連用藥和藥量也都記在了紙上遞到了陶昭南手上。
此時,陶昭南看著他胸口被老郎中縫得並不細致的傷口,從並未愈合的傷口還能見到微微外翻的肉。
見到這個傷口,陶昭南胸口悶悶的同時,又覺得怒氣更上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