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昭南交代好了事情,轉身回到屋內,駱禪檀側躺在床上,她伸手替他蓋好衾被,又取來帕子將他額上冒出的虛汗輕輕擦拭。
她坐在床榻邊,駱禪檀閉著眼睛睡著,她才能這樣光明正大地打量他。
她凝著他的麵容許久,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胸腔遊走。
她不想看到他死,她這麼想著,不去追究心裡那股模糊不明的心情歸根結底到底是什麼情感。
又或者說,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在意,隻是她故意無視了。
總之,兩清之後她會離開京城,不會繼續和駱禪檀糾葛在一起。
這也是她一直以來的心願。
她長歎一聲,無意識間竟盯著他熟睡的麵容過了許久。
她起身出了屋,將屋門掩好,走到院中坐著,抬頭望了一眼被四方屋簷框起來的天空,又收回視線。
駱禪檀醒來的時候是半夜,屋內留了一盞蠟燭。微弱的光線下,他瞧見了不遠處趴在桌上休憩的陶昭南。
記憶突然回到和她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帶她去了雲香閣,她也是趴在桌上睡的。
那時候的他,壓根沒想過她能活這麼久,更沒想到他會對她生出情愫。
他記得那夜她似乎做了噩夢,睡夢中蹙眉露出痛苦不安的神情。
而眼前的陶昭南,呼吸綿長,神情嫻靜。
過去他的確對她做了許多過分的事,也難怪她不肯留在自己身邊。
駱禪檀盯著陶昭南的睡顏,又不禁想,也許命運從遇到她的那天就開始轉動。
她從一開始就不懼怕他。
他有些後悔,後悔當初那般對她。
駱禪檀是因為口感喉嚨刺癢才醒的,這會兒沒忍住咳嗽了兩聲。
趴在桌上休息的陶昭南睡得很淺,聽到咳嗽聲,醒來對上了坐著的駱禪檀的視線。
柔和的燭光下,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駱禪檀臉上的神情格外溫柔。
溫柔得不像她記憶裡的駱禪檀。
不等駱禪檀開口,她就起身到一旁的爐子倒了水給他。
她將水杯遞到駱禪檀手裡,比起味覺,嗅覺更先聞見手中杯子裡裝的不是普通的水。
那是黃芪和當歸煮的水,有補氣的功效。
又因為陶昭南不知道駱禪檀什麼時候會醒,就一直放在爐子上溫著。
溫水入喉,喉嚨的刺癢感被撫平,駱禪檀抬眼看著睡眼惺忪的陶昭南。
一想到她是為了自己才留在此處的,心尖比剛服用了溫湯的喉嚨還要溫暖。
“怎麼不上榻上睡,趴桌上不難受麼。”
駱禪檀自然而然地開口,他與陶昭南又不是第一次和衣共枕而眠,他也並不覺得這有什麼。
陶昭南隻當沒聽見他的話,接過了他手中喝空的水杯,語氣平淡地問。
“還要再來一杯嗎。”
駱禪檀搖了搖頭,陶昭南將杯子放在桌上,抓過他的手將手指搭在他的腕上。
脈象平穩了許多。
“你身上還有什麼不適嗎。”她追問道。
駱禪檀不回答,也既不點頭又不搖頭的,完全沒有反應。
陶昭南疑惑地抬眼,以為他沒聽清楚:“你可還有不舒服。”
“是不是我說沒有,你就走了。”
他反問她,陶昭南又一次歎息,放下他的手腕。
“駱禪檀。”
光是她念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