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符清瞥了雲瓊一眼:“怎麼總用這種語氣說話?整得你比我大許多歲似的。”
雲瓊眯著眼,笑而不語。
樓符清低頭掃視名單:“這些人本王都沒聽說過,不是什麼名門望族。王妃怎麼說?”
“王妃還沒瞧過,她說叫您先看。”
樓符清冷笑一聲。
雲瓊將樓符清的神情收入眼底,斟酌說道:“聞大小姐秀外慧中,這證明王爺自宸武以來所做的決策都是正確的。況且她既主動與王爺提及練武一事,足以說明王妃對您並無甚隔閡,甚至想為王爺分擔。”
“你是想說,她對我抱有信任嗎?”樓符清揉了揉眉心,“你我都查過聞棠的身世和行事。雲瓊,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可能信任她。”
雲瓊搖了搖頭:“……奴才多嘴一句,上回王妃去找聞初融,王爺並未有如此大的反應。您原本是扯著風箏線的人,隨風而動,收放自如,為何此次忽然變得如此決絕?這並非王爺的行事之風。”
“是衝動了些。上一回是她自己的事,聞棠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擺脫汙名,所以我聽信了宋瑾離的建議,”樓符清啞聲道,“可這次為了不被樓璂懷疑我的傷勢,我不得不讓聞棠獨身前去聽雪閣。中途發生了什麼,你我並不知情,這讓我慌神。”
王妃並不是獨身前去,發生了什麼也是一問便知。
可雲瓊並不打算拆穿那人拙劣的謊言:“接下來的路還需要聞大小姐來鋪,王爺多想想吧。但如今總算塵埃落定了一半,王爺若還是慌神,奴才便去買些安神香回來點上。”
樓符清閉了閉眼:“本王有分寸,你下去吧。”
墨色漸逝,白晝逐顯。
鳥叫聲此起彼伏地傳入了樓符清的耳畔,他終於放下手中書卷,扭了扭自己僵硬的脖子。
一夜未眠,樓符清眼下浮出疲倦的烏青。
“昨夜睡得好嗎?”
下一刻,清靈的女聲闖了進來。
“樓熠沒有吵到你吧?”
可惜那話並不是對樓符清說的。
樓符清毫不猶豫地起身拉門,隻見一紅一粉正拉著樓熠的手往前走去,三人的臉龐皆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然而當燭玉潮聽到響聲,往樓符清處看去,笑意卻淡了幾分:“王爺。”
樓符清輕輕應了一聲。
隨即,燭玉潮鬆開樓熠的手,朝著樓符清走了一步。
“名單我和宋家主看過了,本想晚些與王爺稟告,卻不想你起得這般早。”
樓符清不知該作何表情:“稟告什麼?”
燭玉潮看向宋瑾離,後者對燭玉潮微微一笑,便牽著樓熠離開了。
燭玉潮深吸一口氣,走入了樓符清的屋子,在凳子上坐了下來:“李螢寫下的供詞中,多是魏靈萱的心腹,或是和李螢毫無交集的百姓,他們不會得知李螢死守的秘密。但有兩人,是我所懷疑的。”
樓符清看著燭玉潮纖瘦的背影,不覺出神。直到燭玉潮略有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他,樓符清才開口問道:“哪兩人?”
“第一位是陸皎皎,李螢在供詞中寫道,她如今為聽雪閣清妓。據我所知,陸皎皎原本是蕊荷鐵匠家的庶女。學宮先年學文,後年學武,我在翌年學期之初曾造訪過那位鐵匠,與皎皎姑娘有過一麵之緣。她話不多,人也老實,原本在鋪中隻是給她父親端茶倒水打打下手。由於陸家的鐵匠鋪用材普通、價格適中,陸皎皎和魏靈萱並沒有交際,但,李螢在一年前曾對學宮一男同窗春心萌動,而那人,正是武癡。”
燭玉潮看過名單以後,立即想起了李螢原先追求過的那位武癡。想來李螢當時對銀兩的渴望如此熱切,也是為了那武癡。
樓符清問道:“李螢經常去那鐵匠鋪?”
“是。不過那人既是武癡,又怎會看上那般普通的武器?我雖不知陸皎皎是否知道李螢的秘密,但她和李螢一定經常照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