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陸珊珊在地牢外等著,景織獨自一人進了地牢。
地牢燈光很暗,陰濕的走廊儘頭,是關押陸無憂的地方。
尚未靠近,她隱約聽到了說話聲。
“陸無憂,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為了一條魚和我翻臉,你置我們的姐妹情誼於何地?”
“嗬嗬。”陸無憂的聲音很啞,有氣無力地擠出幾個字,“姐妹……情誼?哈哈。”
她笑了笑,沒繼續說話。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的所作所為,你覺得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欲望……”
“難道不是嗎?”打斷女人的話,陸無憂咳嗽著,問道,“姐,你現在所做的一切——把我囚禁在這裡,帶妹妹去抓捕珣……難道不是為了滿足你自己長生不死的幻想?”
“那又如何?!”陸忘憂厲聲道,“人人皆想長生,為什麼我不能想?我想讓陸家長長久久,永不敗落,我有什麼錯?!”
“通過傷害無辜的人?”
“他不是人,是妖精——非我族類,不配得到憐憫。”
“可他沒有傷過人,如果不是因為誤入守護結界,他根本不會在這裡停留——他是無辜的……”
“哼,無辜?”陸忘憂笑著搖了搖頭,“陸無憂,如果那條人魚不是你的愛人,在知道人魚肉可以長生不死的前提下,你能保證不抓捕他嗎?”
“我不會。”陸無憂苦笑道,“因為欲望失去本心,人和動物還有什麼區彆?”
聽了這句話,陸忘憂陷入沉默。
她在地牢站了很久,最後隻是扔下一句“你不會懂”後獨自走出地牢。
等陸忘憂離開後,景織從躲藏的角落裡走出來。
走近兩步,景織看清了地牢裡的女人。
她不出聲地吸了一口冷氣。
不同於上次回溯時見到的光鮮亮麗活潑明豔的少女,地牢裡的陸無憂一身血汙,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刻著深淺不一的傷口。
她靠著牆壁坐著,聽到動靜,抬眼看向景織。
——少女的眼睛依然明亮,和汙穢的地牢格格不入。
“解憂?”她喃喃,“你也來勸我?”
……
初元曆xx年7月21日,陸家家主陸忘憂在海心島發現人魚活動的痕跡,帶著陸家一眾除妖師前去圍捕,被對方逃脫。
初元曆xx年7月23日,陸家在新修建的彆苑清月池舉辦家族宴會,邀請家族所有除妖師參加。
除去在場的東道主和賓客,沒有外人知道那天在清月池到底發生過什麼。
次年的同一天,陸家出現了第一個因詛咒發病的除妖師,家主陸忘憂用了所有法子,依然沒能拯救她的性命。
二十六年過去,陸家女子發病的人數越來越多,曾經繁榮的家族也逐漸走向凋零。
所有人都說,陸家的詛咒來自於人魚。
景織從未探究過這個說法是怎麼傳出來的,也沒有過多的追究其可信度有多高。
直到她站在這個地牢前,見到這位因為和人魚相愛而遭受苦難的陸家二小姐,她忽然覺得,那條名為珣的人魚會詛咒陸家,一點也不稀奇。